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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云朵 (第2/2页)
葛,余沐杨管不着他的去向。 但是,但是。 余沐杨叼着根狗尾巴草,眼前频频闪过吃酒席那天,陈运被余立带走,向他投去的最后一眼。 好像在向他无声求救。 余沐杨那一刻很想摸摸他的眼睛,脑海中萌生一个念头:如果现实情况足够糟糕,有什么办法能让陈运过得没那么坏呢。 既然条条大路通向余家庄,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一定有那么一条小路比其他的更平坦,更通畅,不易颠散一根轻盈的棉花糖。 余沐杨躺下,闭眼设想小路尽头的风景—— 陈运坐在槐树枝丫上吹口琴,树干拴着他的小猪。余沐杨坐在树底给猪喂食,小猪吃一口,哼一声,与陈运的口琴声一唱一和。余沐杨煮好饭在树底铺桌子,喊陈运下来吃饭,像极了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余沐杨乍然惊醒,撑起身大口呼吸。 他懂了,他们家不是村里的明星,是村里的显眼包。他爹娶男人,他觊觎他爹的男人,还幻想与他组建家庭,父子俩一脉相承地变态。 太离谱了。 余沐杨捂着脸,绝望如同蝼蚁蚕食着他。 不可能的,他对陈运只是动了恻隐之心,同情他的身世和处境。来个聋子瞎子向他求救,他也会照单全收,梦里的景象只是他给陈运当厨子,因为他是热心的余沐杨,会照顾陈运的吃穿用度并不奇怪。 是的,这根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他只是好心到给陈运做厨子。陈运不也经常给他送饭吗,有来有往而已。 他呼出气,一抬头,看见彩凤将自行车停在他面前,笑靥如花道:“余沐杨,今天镇上有放映活动,一起去吗。” 余沐杨冷静下来了,他看着彩凤通红的脸颊,摇摇头:“彩凤,我就不去了” 言下之意,两人都心知肚明。彩凤的心被扎了一下,刺痛感使她勉强提着嘴角:“我等你呗。” “你不用等我。”余沐杨没有迟疑地答。 彩凤神情一僵,不再逗留,她挺直背骑车离开,地面延伸出一道笔直的车辙。余沐杨凝望许久,再次躺下,拿手臂挡住眼睛。 风吹得麦子沙沙作响,是麦子对风的回应,不算动听,但出自真心。余沐杨感受到身边有人躺下,他侧头一瞥,是黝黑的柱子。 两人默默地躺着,谁也没说话。 良久,柱子打破了沉默:“大杨,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心情?” 余沐杨意识到,柱子和他一样陷入青春期的困惑中了,他像在回应自己:“等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了。” 柱子枕着头望天,傍晚时分,天际的云翻滚成奇异的形状,像极了两人此刻复杂的心情。 他说:“某个傍晚我也是这样看天,心里想着这个问题。天上飘着几朵云,一会儿一个形状,有时像麦浪,有时像玉米,有时像我家的大黄狗。” 余沐杨发觉柱子开始诗意了,也许这是每个陷入爱情的彷徨少年的普遍特征,他没有打断。 柱子继续说:“在某个瞬间,我突然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然后抬头看天,发现云朵变成了苹果的形状。” “所以你喜欢苹果。”余沐杨总结。 柱子啧了一声,哀叹道:“不是苹果,是彩凤的脸,圆溜溜红彤彤,看着让人高兴。” 气氛陷入新一轮的沉寂,直到广播响起,彩凤的声音在田野里飘荡,余沐杨才说:“我和彩凤没可能。” 柱子轻拍一下他的手臂,拍拍屁股走了。等彩凤讲完话,四周回归安静,余沐杨开始了自己的思考。 他学习柱子看天际的云朵,为了让画面内容更集中,余沐杨两手摆成画框的形状,眯着眼瞧。 云朵缓慢地从他指间飘过,余沐杨从画框里看见了绵羊身上的白毛、碎成一堆的白豆腐、脖颈纤细的白天鹅,他再定睛一看—— 陈运的脸闯入他的画面框。 余沐杨倏地坐起,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成了奔跑的兔子,还没跑过终点线已阵亡。他气恼道:“干嘛?” 陈运比手语:回家吃饭了。 余沐杨一声不吭地跟随他走了一段路,突然幽怨道:“每天来找我不是送饭就是喊我吃饭,没别的事了吗?” 陈运停下,不解地看他。 余沐杨垂下目光,犹豫了半分钟,抬眼直视他:“你想学写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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