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无声_08 你不去看他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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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 你不去看他吗 (第2/2页)

开他冰冷的眼神,“但感冒症状还很严重,需要再住院观察几天,在医院张姨也方便照顾他。”

    “你去问问他蛋糕在哪里买的,我们直接买了送过去。”

    “……这好像是祝先生自己做的。”

    长达十多秒凝滞的沉默后,储谦衡起身穿上外套,说要出去一趟。温诚跟上为他按电梯,同时联系司机,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愤怒短暂地冲破温顺伪装。他站在窗边往下看,汽车朝医院的反方向开去,张玉梅又来问他储谦衡今天还忙不忙。

    储谦衡赶到家时,顾锋正在院子里给储婷推秋千,母亲抱着一只快秃掉的毛绒小狗玩偶,嘟着嘴还在小声抽泣,情绪总体稳定。

    “婷婷,”储谦衡蹲下来稳住秋千,抬头找母亲的眼神,生硬地拗出哄小孩的语气,“我们下星期再吃蛋糕好不好?给你做蛋糕的哥哥生病了,他……”

    “不要!我不要!我就要现在吃!”

    储婷又闹起来,用毛绒玩具胡乱击打储谦衡的脑袋。储谦衡下意识抬起左手防备,他小时候必须抱着睡觉的助眠玩偶变成了武器,小狗的眼珠很硬,砸在他受过伤的手指上。顾锋上前制止但舍不得用力,混乱中母亲扇到了储谦衡的脸,年长的女佣人赶来帮忙安抚,哄了半天才将储婷顺利带回室内。

    院子里只剩下秋千晃动的吱呀声,储谦衡在地上呆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回车里,心脏的钝痛让他感觉不到脸颊被钻戒和指甲划出的细小伤口。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母亲痴傻的模样,但仍然需要一次又一次耗费很大精力,来接受母亲真的再也不记得他、不会再清醒的事实。

    “储总,我们是回公司吗?”司机见储谦衡一直盯着手机连安全带都没系,便没有发动汽车。

    屏幕上是温诚昨天就自作主张发过来的医院病房号。“走吧。”储谦衡将定位发给司机,系上安全带闭上眼,脸颊和手指上的疼痛慢慢泛开,一圈一圈缠住喉咙和胸口。

    他认为不应该在平常时期和祝锦枫见面,除了钱财之外没有必要给予即便是出于客套的关注,以免产生很难撇清的误会,包括他自己。但此刻他很想要Omega的信息素,像迫切寻找唯一能立刻获得的缓释药物,自私地又一次破坏他定下的规则。除了祝锦枫,他的法定配偶,他不知道还能去见谁。

    储谦衡没有探望除母亲之外的病人的经验,空着手来到住院部顶楼,准备推开房门时才发觉似乎少了点什么。只在客厅待一会儿,他想,不弄出动静。Alpha在医院内要佩戴抑制颈环以免引发意外,祝锦枫不会注意到他的。他闻一点信息素就走。

    然而客厅几乎没有Omega的气味,要贴在卧室门旁才能感受到。里边安静得很,储谦衡想祝锦枫大概在午睡,靠近一点没关系的。他慢慢将房门移开可以通过的距离,比以往稀释了许多的药香勉强将他解救,疼痛散去些许,他终于能顺畅呼吸。

    床帘没有展开,Omega毫无防备的睡颜暴露在眼前。祝锦枫盖了一层棉被和一条薄款珊瑚绒毯,他蜷缩在被窝里,体积变得很小,像提前进入冬眠的小动物。他怀里似乎还抱了东西,一只扁扁的玩偶耳朵挡在苍白干裂的嘴唇前,随着他笨重的呼吸动来动去。

    储谦衡定在床前,眼神无法移开,左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去,想要碰祝锦枫的睫毛、再碰一下脸颊,抑制颈环削弱了他从信息素中汲取安慰的能力,他想再多要点别的什么,来更好地缓解痛苦。

    病人或许都睡不安稳,储谦衡还差0.5厘米就能得逞时,祝锦枫醒了。睫毛拂过指尖,Omega缓缓睁开眼,傻愣了好几秒后继续缓缓抬头,储谦衡的指尖便碰到了他的嘴角。大眼瞪小眼,储谦衡直接撤退也不是,开口解释也会显得很荒唐。

    惊慌迟钝地戳破迷茫的外壳,祝锦枫吓了一大跳,一边坐起来一边剧烈咳嗽。储谦衡按照常识倒了杯水递过去,但祝锦枫被烫到了,下意识用力推开,咳得更厉害。他尴尬地把水杯放回床头,半举起胳膊犹豫是不是该替他拍拍后背顺气,最后选择退开两步,等祝锦枫自己缓过来。

    “等你病好了再做点蛋糕吧,我mama喜欢吃,跟我要了很多次了。”储谦衡先祝锦枫一步平静地表明来意,也不算完全撒谎,视线不安地在他身上跳跃,唯独躲开他的眼神,“不要放不可食用的装饰物,她会吃下去的。”

    “……啊,好的。”祝锦枫愣愣应下,脑袋还是晕的,滞留在梦境最后几秒突然落下的秋雨里。他的视线无数次路过储谦衡脸上很明显的伤口,也停顿了好几遍,关心的字词堵在嗓子眼,阻碍是储谦衡上次的警告。

    “还有……别的事情吗……”祝锦枫无措地揉着柯基抱枕,不知道储谦衡的沉默打量是又在酝酿哪种伤人的话。

    “身体怎么样”“还难受吗”“想吃点什么”,储谦衡想要顺其自然问问这些,最后说出口的却是“做蛋糕要哪些东西就让温诚去买”,甚至还加上“尽量快点”,“等久了我mama会闹脾气”。

    祝锦枫茫然地张开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储谦衡没有力气等他回复,转身快步离开。

    电梯失重下降,短暂退缩的痛苦卷土重来,从脸颊的伤口开始扩散蔓延,沉默而狰狞地撕扯血rou与神经。他疼出一身冷汗,觉得要冲垮躯壳的是找不到出口的代表脆弱和悲伤的眼泪。到达一楼的路程变得很漫长,他往门诊大楼的方向走去,想应该再做一次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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