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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2/2页)
的狭窄小道中七弯八拐地绕行时,你在小路上撞见了更不该遇到的人。 起因不过是一阵断断续续的奇怪响动,像是有人抽噎着鼻子,在悄悄地哭。你于雨声中费力地辨认,最终确认了这种声音是属于人类的。于是,为了应证猜测——又或许你只是第二次败给了好奇心——你听声辨位,并在穿过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拐过一个转角后发现了他。 他一个人躲在这栋大楼的后门处,门关着,他抱着膝盖蹲坐在水泥台阶上,头顶上有一方小小的雨棚替他挡雨。他的裤腿和鞋子上都溅上了泥土,看起来灰扑扑的,很脏。他没注意到你,只顾埋着头露出一个毛扎扎的后脑勺,身上都被打湿了。 他轻声哭泣。你举着伞,沉默了很久。 你走过去,将伞倾斜,盖住了他的影子。 “邵二。”你说。 那双抱住他自己的手臂抽动了一下。他慢慢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痕,双眼通红。他仰头呆望着你,像是认不出来你了一样,怔怔的,一句话也没有讲。 你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这不是他。 你为这个想法感到失语。他如果不是邵宇执,又会是谁?明明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可是感觉不一样。气质相差太多了。邵宇执总是带着邪佞的笑,顶着最天真可爱的脸蛋做最恶劣的事情,仗着你失忆就想出各种坏点子来戏耍你、折腾你。要不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因为事情不如他所愿就大发雷霆,偏要强扭的瓜……邵宇执是脑子坏掉了才会在你面前暴露柔弱的一面,甚至于哭? 你无法相信。难道这种示弱也是演技的一部分?否则你无法理解。你无法理解他此刻的眼泪,还有悲伤。 你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犹豫了。 他藏在你的阴影之下,因为淋雨的冷而瑟缩了一下身体。他露出要哭不哭,半笑不笑的表情,勉强擦了一下眼睛。他随即生硬地偏开眼神,低下头去默默地流泪。可你看得清楚,他哭得连鼻头都红了。 “你是……邵宇执?” 你竟问了出来。 他飞快地扫了你一眼,嘟着嘴说:“我是……邵遇啊。” 邵遇。你不曾听闻这个名字。 你问:“为什么哭?” 你不懂。 他咧开嘴笑了一下,神情郁郁。这笑出现在他脸上有一种憔悴的破碎感。 他说:“我被我哥抛弃了。” 你只能沉默。 他说:“我一生下来我哥就讨厌我。他巴不得我死。” “但是我一开始不相信。我不信他是真的想杀了我。”邵遇又擦了一下眼睛。他笑起来,说:“然后有一天他说要带我出去玩。他说,这次我们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咯。” “他把我丢在孤儿院门口,自己开车走了。” “那几年联邦境内正在打仗,各地都在起义,要推翻新融合政府。那家孤儿院早就没人了,房子都被拆毁啦,好多屋子连屋顶和外墙都没有啦,里面的东西不是被抢走就是给叛军砸了个稀巴烂。只有乞丐和狗还敢躲在那里。他们也不怕哪天睡醒发现自己被人放把火烧死了。” “就是从那天起,我就是孤儿了。” “不过没关系。”邵遇轻松道,“后来我又找到了家人。” “一个新的‘哥哥’。” “新哥哥对我很好,他是拿命护着我的。我超爱他。我最喜欢和他在一起了。” 邵遇突然望向你,粲然一笑。“但是,有一天,你猜怎么着?” “他打了我。” “他说,不会把我当作弟弟。” 邵遇猛地站了起来,他伸手就推开了你的伞,你踉跄了一下。他站在台阶之上,自上而下冰冷地俯视你,他的眼泪却更加汹涌地夺眶而出。 “我被讨厌了,是不是?” 他盯着你,嘴唇颤抖着,眼睫被泪水打湿。他眼中透出nongnong的绝望,直到颓然而返。他看着你,一字一句漠然地陈述: “我又被抛弃了。” 他丢下这句话后再也不看你一眼。他撞开你的肩膀,独身冲入雨中,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你的视野里。 你只来得及喊出两个字。 “邵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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