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想念(3) (第1/1页)

    眼前就是红sE布幕，许甯之深x1了口气，止不住心脏过於快速的跳动速度。睽违一年再度站上这个舞台，她已经不再感到害怕。

    幕一升，灯一打下，站在台上的她已不再是许甯之，她是方怡。

    她的呼x1、她的心跳、她的表情、她的肢T??她的一切，都是方怡。她随着她笑，随着她哭，随着她痛苦，也随着她绝望。

    演出这个角sE就像是重新走过方綮的一生，心脏紧得发疼。这样的情绪维持到最後一场戏，她站在舞台中央，像是被世界遗忘般，最後自嘲地g起唇角，转身离开，幕落。

    她没有办法立刻从角sE情绪cH0U离，从前的回忆太痛又太深刻，她无法不将它们连想在一起。

    外头响起如雷的掌声，她听不见，专心压抑这熟悉又陌生的痛苦。

    演员一个接一个到外头谢幕，林宣妤发现她又躲在一旁默默流泪，抢先李翔一步，cH0U了张面纸给她：「还好吗？」

    眼看着要轮到她去谢幕，林宣妤把面纸直接塞入她掌心，「擦擦，要轮到你了。灯很亮，你哭出来会很明显喔！」

    林宣妤出场之後，下一个就是她了。她擦去泪水，扬起自信的笑容，从中间布景後头走向舞台中央，台上的演员们回过头来迎接她，以手势引导场内观众将焦点放在她身上。

    许甯之朝着观众席的三个面向鞠躬，表达自己的感谢。

    左边是方綮和杜峰峄的位置，方綮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但鼓掌未停。杜峰峄察觉她的目光，笑着对她b了赞。

    中间坐着她的父母，她终於看到他们坐在观众席，欣赏她的演出，他们脸上骄傲又欣慰的神情没有被场内的昏暗所掩盖，让她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差点又溃堤。

    右边是一直以来帮助过她的系上师长、学弟妹，还有购票进场的观众们，他们哭得满脸通红，不停拿卫生纸擦拭眼角，让她知道自己的表演没有让支持她的人丢脸。

    最後，他们感谢幕後人员、感谢灯光、感谢音效，感谢导演??在最後的谢幕前，许甯之做出了让大家稍等了手势。

    她看向老师们，招手请他们上来，演员们意会她的想法，也朝着两位指导老师和导演招手，示意他们一起到台上来谢幕。

    他们是这出戏的灵魂，若没有他们，戏也不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许甯之牵着方綮的手，他的身旁是杜峰峄，再过去是导演小叶，他们同时举起双手，深深地朝台下的所有观众鞠躬，结束了演出。

    演出才刚结束，许俊生和叶婉就出现在後台，惹出了不小的SaO动。年轻的戏剧系学生看到剧场经典人物出现在眼前，总是忍不住激动。

    他们迅速找到在一旁猛塞食物补充T力的她，也不怕她噎Si，一来就给了她一个拥抱。

    「你是我们的骄傲。」许俊生说，「这麽会演戏都不知道是像到谁。」

    「应该是我。」叶婉打趣道。

    许俊生不敢反驳，只敢以表情做出回应。

    她迅速嚼碎食物，也回予他们一个温暖的拥抱。但此刻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做。

    她在他们耳边留下一句，「我去找一下老师。」

    他们便了然点头，回头先去找闲着没事的杜峰峄聊天。

    许甯之熟门熟路的往二楼爬，这一年来方綮只要心里烦闷都会躲到二楼，如他以往的习惯。

    他明明知道她找得到他，却从来没想过要换位置躲。

    储藏室的门经历了二十多年的岁月流逝，烤漆已经变得斑驳，也因为鲜少上油而无法完全阖上。

    她探头进去，果然见他又待在同个位置上，一动也不动。见到她来也没有特别的反应，像座雕像一样坐在原位。

    他把西装外套扔在一边，衬衫袖子被他卷至手肘，他不久前剪去了及肩的长发，褪去了颓废气息的他，b以前更显少年。

    现在见到他，总有GU回到以前的错觉。

    她在距离他一个拳头左右的位置坐下，「怎麽样？我演得还可以吗？」

    「很完整。」方綮低垂着头，细碎发丝遮掩着他的表情。

    许甯之已经习惯他这一整年都是这副Ai理不理的样子，但至少b之前好，说话会回，也总是躲在她找得到的地方。

    「那站在台上的感觉呢？」她又问。

    「久违了。」

    他没有表现出反感，对她而言就是好消息。那她或许可以再得寸进尺一些。

    「既然你不讨厌，那我有没有机会再看到剧场奇蹟重新站在舞台上呢？」许甯之自顾自的说着，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像是出演《慾望街车》的史丹利之类的??也能顺便让那些造谣的人看看你还活得好好的啊??」

    每次他们一谈到这个话题，方綮不是装聋就是作哑，不然就是直接拒绝她。她除了认真找他指导戏的时候不谈这话题外，只要一见到他就会问他重出江湖的意愿。

    也就是因此他才总是跑到二楼躲起来，却不见她消停。

    方綮叹了一口气，倒也不是不耐。他也是人，面对久未接触的舞台也会感到陌生，他也曾经想过自己还有办法演出吗？

    在她离开後，他拒绝了《慾望街车》的演出，他没办法演出一个处处充满着有她回忆的作品。

    可在那以後，他又很自nVe的写出了《念念又不忘》，他把那段日子内感受到的所有负面情绪全部浓缩进故事里头，只稍微改动了些角sE的设定，也更动了一些事件的始末，为得就是要让故事不那麽真实。

    他在写的时候，从没想过要演出，也从没想过能看到这个剧本被演出。

    剧本写完後一直收在他身上，就连杜峰峄都没有看过。她停留在他心中已经太久太久，他便一直被困在原地，迟迟无法向前走。而这一困，就是二十多年。

    方綮终於鼓起勇气要将她放下，就在老师们到欧洲巡演来与他叙旧时，让他们把剧本带走。

    後来，杜峰峄也来到欧洲，在他家待了一整年，只要见到他就问要不要回学校和他一起带一届非常优秀的学生的毕业公演，原本他一点兴趣也没有，直到杜峰峄对他说：「有个学生的气质和她很像，你真的不见见她吗？」

    方綮没来由的因为他这句话而感到愤怒，他答应的原因甚至是想揪出她根本不像的证据，让杜峰峄闭嘴，他再拍拍PGU闪人。

    却只有他一个人输得一塌糊涂。

    因为他鬼使神差做出的决定，才让许甯之有机会把剧本带到他的课堂上来提案，才让她有机会感受他的痛苦。

    他想，或许这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有他的安排。

    「再看看吧。」方綮耸肩，罕见地露出了笑容，「你到底为什麽那麽执着史丹利？」

    在那一瞬间，他们好像回到了贺方对她卸下心防的那天，他因为看了她的表演，而终於不再排斥她的那天。

    许甯之忍着鼻酸，往他身上靠近，g起他的下巴，哽咽着问：「你似乎很想x1引我的注意，是吗？」

    他没有像那时候一样，顺着剧本，生气地推开她，反而给了她一个十分意外的答案。

    「是。」他含着泪水，轻轻点了点头。他温柔的视线像是在告诉她，她的贺方回来了。

    许甯之一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一切的发生，都是在指引她走向有他的未来。

    他们终於不再需要对彼此念念不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