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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a.时序 (第1/1页)
当然,疤痕不会消失,而伤痛会一直重覆,尤其是刀持续不断地切着身T的时候。 雨蓁就是那把刀。 她设计出一座又一座的防砂工程,熟练地切着山谷,将小溪切成一段又一段的水漥;残暴地割着山腹,在山林中割出一条又一条的道路;更粗鄙地剐着山头,让坡面剐出一块又一块无法磨灭的灰sE创口。 山不再崩了,没错,可是坚固无b的水泥铺面却再也长不出一株树苗;洪水不再泛lAn了,没错,可是大坝却让溪谷乾涸;土石流不再吞噬了,没错,可是潭、濑、渊、滩也被防砂坝的积砂给淤埋。 但我又能怨谁?村民们搬离临时组合屋的那晚,他们抱着雨蓁时流下的热泪是如此的真诚?返乡的年轻人在打开新建成的屋舍大门时,他们紧握着雨蓁的手是如此地感恩?而孩子们在温驯的小溪与鱼道中玩水时,回漾在谷中的嘻闹声又是如此的纯真? 雨蓁仅凭一己之力,在城中习得治山防洪的知识,又回到村子消弭了土石流的危害,还让曾在灾害中失去亲人的村民走出悲哀,逐步迈上昔日美好的时光,我又有什麽好怨的? 而看着村民终於学会控制河、掌握山、治了灾、抑了害,他们终於不再恐惧,并将农路攀进更深的谷、农地伸进更密的林,换取了更多的作物,养活了更多的孩子,供给他们吃穿、念书、找到更好的工作,然後返乡为村子挣得更好的福利与回馈,说真的,身为山神的我到底还有什麽好怨的呢? 怨着那越来越开发的山,与越来越退化的林;在错误时序里绽放的花朵,与啃食着枝芽的密集虫子吗? 我不知道雨蓁究竟有没有察觉这些问题,但至少知晓她望着一件件山腹工与河溪构造物时,心中的澎湃似乎又参杂了那麽一些些的Y霾——为着少到无法再随手捞起的鱼虾,与不再多样的植株幼苗。 在鱼道边看着清清水流的她,微微皱起的眉心里隐隐透着这样的讯息。 但也很快的,这些Y影便被一扫而空,因为山神总能适时地安抚她,用落在脚边的片片花瓣——春雨的金针、夏暑的桂花、深秋的油菜与冬日的蜀葵。 我们不约而同地望向这些特别的枝叶,它们在雨蓁身上牵起了与家人、山神和族人的连结,也在她心中点起了曾经熄过的星火,更疗癒了过往的悲恸在灵魂里留下的伤痕。 而我,金针、桂花、油菜跟蜀葵是吗?我想我终於知道自己看漏了什麽。 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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