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_当全世界都停电 (第1/1页)

    全世界都停了电全世界白雪满天

    才发觉在我心间有回忆碎片

    一作梦翻身就刺痛流血

    ──TANK〈全世界都停电〉

    那医院长廊静得像坟场，洛宇征的心坠下去、坠下去，在看到尽头那个西装革履的身影时，寂然垮成一片废墟。

    忽然没了往前走的力气。

    他改变不了掌控yu过强的爸爸，改变不了坚持己见的mama。他只能亲眼见证整个家一点一点支离破碎，连他的存在也像是累赘一样，只是让这椿婚姻增加更多争吵。

    如果又被带回牢笼、继续活得身不由己，高恩玥是不是宁愿在这里结束饱受病痛的一生？

    「宇征？」

    老师在身後出声催促，尽头的洛南司也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卷着寒意的眼神远远投来。

    洛宇征深x1一口气，放开了苏夕宇的手，挺直着背脊走向走廊尽处。

    老师确认对方是洛宇征的父亲後就算完成差事、先行离开，偌大的外廊上只剩下洛家父子和苏夕宇彼此相对。

    洛南司肖似洛宇征的双眸透着不苟言笑的冷厉，掠过洛宇征後，轻蔑地扫到她身上：「你就是他所谓的nV朋友？」

    苏夕宇对他的态度有些不知所措，还是礼貌地回应：「伯父您好，我叫——」

    洛南司冷冷打断：「谢谢，我知道。」

    苏夕宇并未退缩，依然笑得叫人挑不出错处：「我叫苏夕宇，高一时是宇征同班同学。」

    洛南司却像是没有听到，看着苏夕宇还穿在身上的火辣表演服装，自顾自转头对洛宇征说话：「穿成这种样子，还是个差点被退学的问题学生。我平常是怎麽教你的，这麽不挑吗？」

    「爸——」

    「洛先生，」苏夕宇打断洛宇征想要制止的话，还带着浓妆的眼睛亮得吓人，「你说这种话之前，最好先评估一下你儿子有没有挑我的资格。」

    洛南司眯起眼睛，像是狮子打量一只闹脾气的小猫：「这种脾气，果然是没有什麽家教。」

    苏夕宇听出了言外之意，深呼x1转向洛宇征：「你把我家里的事跟你爸说？」

    洛南司懒洋洋地一笑，打断可能开始的争端：「不用管他有没有说，应该问问你自己敢不敢让我知道。你心知肚明，你和我儿子不适合。」

    急诊室灯号在此刻暗下，暂时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医生走来告知高恩玥脱离险境，但状况不稳定，还是要先在加护病房观察。

    洛南司只看了一眼被推出来的nV人，打给秘书交代几句後，转向还僵立原地的儿子：「我安排人来照顾你妈了，我载你回去吧。」

    洛宇征看一眼苏夕宇：「谢谢，我自己回去就好。」

    洛南司没有坚持：「你送我到停车场，我有话和你说。」

    洛宇征迳自跟着父亲走离，被留在原地的苏夕宇没有等到他的一个眼神。

    洛宇征是不是觉得和她在一起很丢脸？他和他爸是怎麽描述她的，一个没有家教的nV孩吗？

    但她明明这麽努力地证明自己是优秀的。

    苏夕宇全身发抖地坐下，手指紧紧搅在一起，无意识地掐出血痕。

    此时，走往停车场的路上，洛南司淡淡地开口，没有回头：「你知道，你的所有人际关系都不是你自己说了算吧？可以站在你身边的，都该是对我们家族有利的人。」

    「苏夕宇很优秀，她是全校的校排一。」

    「但她是朱家不受宠的nV儿，你和她在一起，能有什麽好处？你是将来要接我的班的人，所有的动作都要思考利弊。」

    半晌他才回答：「爸，我不是你。」

    洛南司终於笑了起来。

    「你当然不是我，你要b我更优秀才行。」

    司机已经拉开车门，洛南司整理着袖口的皱褶，漫不经心坐进：「你们都还只是高中生，即使我什麽也不做，你们也会很快就会分手的。但我还是提醒你，我多的是方法可以让你们分开，你如果宁可让我出手，尽管可以继续和她在一起。」

    尖锐的威胁说得竟像一种怜悯。

    车窗摇上之前，洛南司留下最後一句：「更何况，你真的分得出她是喜欢你，还是想利用你吗？」

    洛宇征冷漠地对着车窗微微鞠躬，不带表情地目送父亲远去。

    是喜欢还是利用？

    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茫然若失地往回走，看到nV孩的身影时，才想起刚刚他什麽也没说，她居然还留在原地等他。

    洛宇征缓缓走向苏夕宇。

    「征？」

    少年那张JiNg致的脸庞上似乎有某种隐忍，睫毛细密框住的黑瞳一眨不眨，SiSi锁住情绪，只有苏夕宇能读懂。

    她没有多想，放下刚刚又差点吵起来的嫌隙，主动伸出了手，轻轻抱住他。

    像在舞蹈b赛的後台时，他在苏夕宇狼狈不堪时献出的那个拥抱。

    不是为了气谁，不是为了证明什麽。心跳抵着心跳，发丝沾着发丝，在最近的距离里，洛宇征一直没有破绽的表情终於裂了道血淋淋的缝。

    「会没事的，征。」

    那一瞬的温暖有种天长地久的错觉，可是事实横亘其中，洛南司的脸、朱彦勳的脸、他们的交易、从头到尾的谎言与演戏，一幕幕闪现，把那点点暖意吞得一丝不剩。

    洛宇征知道洛南司说得没错，如果要父亲动手，他宁可自己画下句点。

    在他过度沉溺之前。

    於是他闭上眼睛：「苏夕宇，够了。」

    苏夕宇一愣。

    「不要……不要再动摇我了。」良久，少年轻道，浓丽傲然的眉眼SiSi压着倔强。

    苏夕宇像是懂了什麽，却又像什麽都不懂，少年的头还轻轻靠在她肩上，分明是这麽亲近的姿势，她却已经预感到离别。

    「我爸已经找到我妈，这代表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为什麽人总要离别？

    洛宇征放开手，表情恢复原本的温文疏离：「所以，你不用再假装对我友善了。」

    他们站得这麽近，距离却这麽远。

    「从今以後，你和我再也没有关系。」

    洛宇征一字一字说完。

    她眼睁睁看他转身离去，连最後的时刻都看也不想再看一眼，肯定是真的没有感情、恨不得早早摆脱她吧。

    苏夕宇任由医院清冷的气息包裹周身，像被施了定身咒，纹丝不动。

    是她自己先陷入洛宇征的温柔，自不量力以为他们可以成为朋友。

    那个为她和朱涵均赌球、为她奔跑过雨中C场、为她大半夜急匆匆跑来学校的少年，给她的不过都是镜花水月的幻影。

    她明明都知道的。

    回忆的幻影纷飞得太多，快到苏夕宇周遭的景sE模糊成一片，慢慢被浸润成雾。

    但她并不知道此时，挺直背脊的少年正飞速穿越廊道，确认已经走出她的视线范围後，重重地靠上墙壁。

    灯影冷清。洛宇征低着头，过长的浏海遮住视线，连带把不能出口的陌生情感封Si在心底。

    他的底线、他目光的尽处、他与世界抗争时的军旗，本来就都不应该是苏夕宇。

    他会对苏夕宇刚刚的表情疼得如此钻心剜骨，不过是因为他已经该Si地习惯做苏夕宇的保护者，如此而已。

    只能是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