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现踪之一 (第2/2页)


    不道歉、不言谢，原崇明T恤的心意他接受到了。望着他春yAn似锦的笑，彷若一泓荡摇着轻烟的温泉水般在不知觉间融蚀心魂，不经意，白黎又再想起彷佛已跌进记忆深处，不再复见的那个人……

    那个人啊……他与他是那麽的相似，却又那麽的不同。

    为何总在某些时刻自己会因为原崇明而想起曾经不可替代的他的存在？

    手中檀扇不自知轻轻地搧着，白黎望着原崇明怔怔出神，心神有些恍惚，心思有些混沌，心念几番追忆，明亮的眼中彷佛见到原崇明身边出现了另一副纤瘦的身形与他交叠并生，与原崇明一同向他微笑……

    那身影的主人，本该是与他长相为伴的人，然而现在……

    白黎其实从来未曾忘记过他的。甚至在许久之前，便已将所有该为他安排的事准备妥当了。只是……

    在经过了近百年的岁月与相处之後，白黎心中开始感到困惑与迟疑。

    因为他不能确定，在那个人如此坚决的选择了那样的行为，自己原本的坚持究竟该不该付诸实现？这问题困扰了他好久，十年过去了、二十年也过去了……在将近百年的岁月里，他无时不刻都想念着这个问题。

    特别是看到玥玖愈发成熟长大的过程中，曾经有好几度白黎都有忍不住想将yUwaNg实践成真实的冲动。

    仅管在唯一一次的试验中，他，失败了……

    而无论如何，玥玖毕竟是玥玖，不是那个人，两者之间终究是不同的。况且，如果实现了心中愿望这对玥玖来说是全然的不公平。

    而更令白黎无法下定决心的，是他始终质疑那个人是否有与自己一样的想法，愿意与他再见？

    迷思紊乱，如猫儿耙耍的线团，纠缠得乱不可解，多年来的疑困在此时依旧掩灰尘蒙。

    白黎之心，不见清明。

    泪滴状的红玉任由衔系着它的丝线转绕成圈，好似正在回应着白黎追忆过往的迷惑心情。只是红泪无口难言，不能为他分担因痴迷而起的轻愁。

    「白黎你怎麽跟原大头一起在亭外发獃？」

    肩上坐着花妖玓玓的玥玖轻挪着脚步，盈盈向他两人走来。她眨着双水灵灵的大眼，一会儿看看白黎、一会儿又看了看原崇明。

    「傻病也会传染吗？」粉sE小嘴努了一努，她扑身向白黎一抱，眉眼一压，盯住原崇明假作威胁般警告着：「原大头，你不要将傻病传染给白黎，要是我发现你把我的白黎变傻了我肯定狠狠揍你一顿！」

    「揍一顿、揍一顿，原大头被揍一顿。」肩上的玓玓真让玥玖给教坏了，竟在她膀子旁加油添醋，摇旗呐喊了起来。

    「玓玓真聪明！」玥玖赞许道。

    「……我不聪明可也不傻，白黎自是心中有事才会愣愣出神，跟我哪有g……是、是，都是我不好……」本yu为无辜的自己脱罪，可瞥见玥玖倏然抛来闪动着杀意的眼神，原崇明只得立即改口。虽然如此，他倒也没有任何不快，见她一如平常口吐胁迫、欺凌自己的言词，恢复成正常的玥玖，反倒令他自在起来。

    只是他并不清楚，白黎此刻心中所想与他的认知不同，起因并非为了玥玖。

    「对嘛，这样的玥玖我才习惯………」

    「你说什麽？」

    「没，没什麽。我是说，我饿了，玥小爷有饭赏口给我吃吗？」

    「没，正想找个人进厨房里为小爷动手做饭。如何，原大头你的手艺好不好？」

    「这……」

    「她开玩笑的。」轻巧地移去玥玖箝在腰身上的细瘦双臂，白黎听闻他两人势态强弱立辨的对话不禁莞尔地回敛心神。

    视清了面前人与周身景致，他面目如常地开了口。

    「亭中备有食物，先进亭里用膳，有话一会儿再说。」

    抚了抚正冲着自己笑弯了眉眼的玥玖，白黎偕同她与原崇明一同入亭。

    秋瑟之风虽然水气袭人，加上竹苑深筑谷底，轻软的晨yAn难以尽数落进，然而此刻心思宁定平和，仅管流转的风sE凉冷难测，却窜不进白黎悄悄被温化的心。

    即使那个人的笑语总在不经意间与原崇明的身影相叠，不时困惑着他，但眼前人清爽的笑脸却是那样明亮地令人无法忽视。

    白黎忽然觉得，虽然心思迷乱依旧，然而攫取眼前这片刻无可具名的欢愉时光或许才是他此刻真正该为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