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哪 (第2/2页)

里发虚，越是心虚面上越是强硬，简直算得上凶悍

    张婉不能忍受了，转身进了房间，卧室的门怦然一声巨响，然后从里面爆发出女人凄惨的哭嚎。刀子一般的刮着杨贺的耳膜。他一抹脸，全是虚汗。

    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走，两扇紧闭的房门，都是对他有着怨恨的自己的亲人。他到一阵一阵的眩晕，只好不停的在客厅与厨房之间踱步。发了疯似的。

    张婉的哭嚎在他耳边一声接着一声炸响，这明明是自己的家，却好像哪里都容不下他。是的，没有地方容得下他！地板波浪一样的发软起伏，他简直站不住——他要出去，他不能忍受这样的折磨。

    下午刚刚和周可在床上淋漓的欢快了一场，才几个小时过去，杨贺又发了疯似的需要周可了。他需要她紫红的长发铺在床上，让自己沉重的压上去。他需要她软的油脂一样的身体，让他陷进去。

    毫无疑问，整个世界都在排斥他。杨贺从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呻吟，他感觉全身的火在熊熊燃烧，空气扭曲，周围的一切铺天盖地向他倾倒挤压，他拼了命要往周可的身体里逃难。

    是的，杨贺显然不是正常人的状态了。他从生理意义上发了疯了。

    客观来讲，杨贺的日子也一日不如一日。

    家里的冷眼自不必多说，已经到了摇摇欲坠的危险地步。而学校里，他又不得不面对着一帮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混混，和已经对他日渐失望的胡丽。

    胡丽自从那一天他袖手旁观之后，再也没来过他的办公室。也没有再和他说什么。只是杨贺在上课的时候，总是能看到她坐在第一排的目光，灰色的，暗沉沉的目光。这样的目光更像审判他的枷锁，他越发的不安。

    杨贺在这样一地鸡毛的生活里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他只是越来越沉溺在与周可的恋爱中。毕竟几乎每个人都对他失望的时候，有人能用温柔的爱接纳他，与救命稻草也没什么两样。

    “我才不在乎，我只要周可”他恶狠狠的盯着周围那些冷淡的目光，心里盘算着。

    他是烂泥，他是混蛋，他身上发臭生蛆他都不在乎，他只要周可的爱。

    他愈发病态的依赖着周可。不能忍受她不在自己视线里半天。上课的时候他也不再看着那些想要听课的学生了，他只是凝视着周可。

    而与此同时，周可对他，却极速的冷却下去。

    这其实对于周可来说并不稀奇。尽管从没有意识到，但她确实很不幸的从没有过真正的爱。她对每一任男朋友，都会在确认关系后的半年里感到厌倦。

    但是这一次，确实是另有原因。

    “杨老师，你们班那个周可，从开学就没来上过思政课——其他那几个刺头还来过几次呢。”教思政的周凌老师终于在一天下午和杨贺提起周可。

    这个学校的学生逃课算是家常便饭。只是周可大半个学期都没有在思政课上露过脸，周凌老师终于还是泛起了嘀咕。

    杨贺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他先是呆愣了好一会，好像很难堪。眼睛可怖的瞪大了，下半张脸痉挛抽动起来，牙齿细细的打颤。然后对着她挤出一个笑“我会和她谈话的”。周凌老师吓得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周可这两个学期在学校里逃的课，都是和杨贺在哪个角落里厮混。可是每周两节的思政课，杨贺都以为她是在教室里上着课。整整一个学期，周可从没有和他提过逃课去干什么。

    恰好下午就有一节思政课。杨贺像一只焦躁的野兽，在校园里大踏步的踱着。全身都气血翻涌，他简直能从鼻腔里喷出火来。这是他的学校——他和周可爱情的神殿。周可只要待在这所学校里，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不能容忍她在做他不知道的事！

    教学楼的每一层厕所，他挨个让清洁工检查，实验楼的空教室和楼体背面，还有各种走廊的拐角——他喷着毒火的眼睛灼烧过学校的每一寸地方，脸色铁青。

    一些知觉般的恐慌慢慢的涌上来。一个人失去任何东西，都不会比失去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更惶恐。周可的不见踪影让他慢慢的呼吸困难了，快要溺死。

    她在哪？

    杨贺的脚步又重又急，横冲直撞，走过便掠起一阵风。

    她在哪？

    杨贺的脸开始不由自主的抽搐抖动，两排牙齿上下打着寒颤，发出惊悚的“咯吱咯吱”的声音，眼珠子诡异的突出，活脱脱电影里精神失常的杀人凶手。

    她在哪？

    他走到了阳光沐浴着的cao场旁，cao场上体育课的学生们正在撒欢。阳光正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晒着太阳。杨贺眯起眼睛一个一个的看，一个一个的打量。

    她在哪？

    紫红头发在阳光下张扬又耀眼。周可懒洋洋的坐在cao场的一个角落里。太阳光将她的脸照的发光。她身边坐着一个男生，长手长脚的高个子，利落的短发，正含着笑和她说着什么。

    两个人挨得很近，神情放松而亲昵。男生说着说着，望着她的脸发了痴。周可见他呆愣的样子，忍不住笑。男生也笑，两个人面对面傻笑了一阵。

    杨贺看着，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连呼吸也消失了。

    一张死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