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 (第2/2页)

过指纹，只得不断敲着门，在安静的环境里声音大得好像在装修。哐哐的响声一下一下地砸在他的神经，太阳xue突突跳着，撑在马桶上的手臂被磨的没了力气，头支撑不住一样有些往下沉着。

    “哥！你快开门，不然我叫120来了！”小助理大声喊着。

    许长亭想告诉他他知道了，再等一会儿就好，一开口却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嗓子沙哑得不行，又因为脱力声音低弱的微不可闻。只得又坐了一会攒出些力气，攀着墙壁站了起来，一点一点挪到盥洗池那里漱口。

    等到他终于打开房门的时候，小助理已经等了将近一刻钟。

    “哥，你终于出来了……咱去医院吧。”方池揽住他，感受到这人几乎是把全部重量都放在了自己身上，忍不住开口道。

    “去找他。”

    一到舞室，许长亭便遣了他们回去。方池盯着他哥看，恨铁不成钢一样递出了个保温杯：“温的蜂蜜水，自己有点数，明天还有工作。”

    “放心，”许长亭没有接，只是向他摆了摆手，“走了。”

    放心个屁。小助理腹诽。

    许长亭到的时候，叶晚还没下课。他算是国内的顶尖街舞舞者，得过不少赛事的奖项，也教过很多爱豆舞蹈。许长亭当年就是他的学生，是他一点一点教出来的“得意弟子”。只是这弟子得意得过了头……总喜欢在晚上往他这个老师身上爬。

    门被推开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叶晚微皱的眉头在看清楚来人的瞬间便舒展开来，那一点不满烟消云散，甚至还带着些笑意，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

    “你找地方站，我们接着上课。”

    学生们对许长亭的到来已经算得上习惯，并没有像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围过去像是参观什么珍稀动物，而是主动让出了中间的位子给他。他却摇了摇头，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站定。

    叶晚不禁多看了他一眼。然后和小助理出奇的默契，也掏了个保温杯出来向他示意。

    他们太熟悉彼此，甚至于对对方的习惯喜好都心知肚明。许长亭状态好的时候都会站在离他最近的位置，而向今天这样……大概是工作辛苦，这人身子并不太舒坦。叶晚深知许长亭是个惯会逞强的，但从某些角度来讲又算得上心里有数，也便任他跟着跳了。

    只是今天的舞蹈属实不适合许长亭犯了腰伤的身体。那些wave和updown的律动让他的腰无时无刻不在吃着劲，哪怕是小动作跟着跳也属实难捱。但他不愿在纪念日扫了爱人的兴，暗地里深呼吸，强撑着跳了下去。

    叶晚一直在看着他，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状况。许长亭不同于叶晚干净利落的舞蹈风格，是更带了些性感的、更适合男团的样子，流畅的wave和身体律动是他的强项。但是这会儿他跳的太吃力了……不光是动作无力，腰那也像是块铁板，整个人都不甚协调。

    叶晚心里大概有了数，于是让学生们自己跟着音乐跳一遍，自己绕到许长亭面前，然后贴在他旁边，低声道：“你不舒服么？在那边歇会吧，喝口水缓一缓。”

    “没事……”许长亭下意识答道，又看见叶晚隐约变得有些阴沉的脸色，改口道，“有点腰疼。”

    然后抢在对方开口前蹭了过去，“可我真的很久没跳过舞了……”

    叶晚愣了一下。许长亭的示弱令他始料不及，一时间心下悸动，怔愣间已经胡乱应下。反应过来时便看见对方略有得意的神情，只得又嘱咐了遍，让他不舒服就去缓一缓，别硬撑着。

    许长亭连连应下。

    临下课时，叶晚叫了前台老师过来帮忙录像，又拎了几个学生过来，打算带他们一起跳一遍。一曲结束，他刚要喊下课，却被许长亭打断，

    “我们也一起跳一遍吧，只咱俩。”

    “你……”叶晚本想拒绝，只见许长亭自顾自走去放了音乐，于是他无奈，只得示意那老师再录一遍。

    温柔舒缓的吟唱响起，而后减弱又骤起鼓点，强弱的对比就像是在暴风雨的阴沉天气里投射的一束光，微弱渺小却又格外坚定。

    酣畅淋漓。

    许长亭确实跳得好，叶晚想着。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四五年前，那个漂亮的男孩跑到自己舞室来学舞，从零基础一点一点打磨，直到能在舞台上独当一面……

    不只，他那么耀眼，好像在那一站，生来就该是备受瞩目的。

    当时他还年轻，也没有那么多伤病，是最干净的少年模样。整天一口一个“哥”地叫着，眼神清澈动人，直叫到人心坎里去。

    尖叫声不断传来，混着掌声，在舞室里甚至有了回声。

    少年和青年的样子缓缓重叠，成了只属于他的、他的爱人的模样。

    叶晚眼里都是笑，正看向许长亭，满眼的爱意却骤然变成惊惧，热闹的氛围戛然而止——

    许长亭的endingpose只坚持了一瞬，人就失了意识，直直地倒了下去。

    叶晚没来得及接住他。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跌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眉眼间都是痛色，额上缀满了冷汗。他蹲下去抱住许长亭，让其他学生散开留出空间来，留出足够的空气。

    “帮忙叫一下救护车！”叶晚喊着，却猛然间发现手上传来了个极轻的力度——是许长亭。

    10

    舞刚一跳完许长亭就暗道不妙。他本就不太舒坦，全力跳舞还是太过勉强，做最后几个动作时已经看不大清楚了，全凭着本能跳完了整首。本想着录完就去旁边歇上一会，没成想身体成心不给他面子，还没来得及坐下就直接栽了下去。

    但叶晚那么在意他身体状况……许长亭心里发苦，倒下时还在想着，等等哄人怕是要麻烦了。

    这个“纪念日惊喜”实在是太“惊喜”了。

    视线还没恢复清明，叶晚的声音先传了过来。许长亭听见他想要叫救护车，一时间心急，想出声阻止却仍是无力，只得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告诉他自己没事了。

    许长亭能感觉到那只手僵了一下。

    只又等了几秒。果然，叶晚松了口气，遣了他那一众学生走。

    失重的感觉传来，身体突然腾空，体位的变化让许长亭有些不适，忍不住蹙眉，揽着他的手也往下坠了坠。抬眼却见他神色忧虑，心底不禁有些羞愧。

    “想什么呢，生病又不是你的错。”

    叶晚把他抱进了休息间，揽着他坐在沙发上，留下了小小一方二人世界。

    “不舒服怎么不在家等我。”叶晚把他扶起来些，喂了两口蜂蜜水给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可是今天是四周年啊。”许长亭顺从的倚在他肩膀那边，蹭了蹭顺便找了个更舒服些的姿势。

    “你啊……”叶晚低头亲了亲他，笑道，“我该谢谢你的惊喜？”

    这是还没消气。

    许长亭瞬间坐好，也不再耍赖撒娇了。认真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又开口，

    “我保证没有下次。”

    “可能是有点低血糖。我想着说和你一起吃晚饭，收工就直接来找你了。”

    叶晚闻言忍不住叹气。手探上许长亭胃腹处轻轻打圈按揉着，又添了些力气支住他的腰。

    谁先心疼，谁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