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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字 (第1/1页)

    就算什么都不干,时间也还是过去了。

    新学年被推向第二周,樱花的季节接近尾声,开得越发绚烂,学生们短暂的热情却已被消磨殆尽,精神和意识又回归了平凡的校园生活。

    训练安排挤满了时间表,健一每晚回到家都是冲完澡便倒头就睡,疲惫到连梦都很少做。

    最近这些被抽离掉梦镜的日夜,比起前几天来说,突然显得平静且真实了。

    健一甚至侥幸地觉得,也许从头到尾都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他反应过激而已。这才是最让他心安的答案。

    另外遗憾的那个他不愿去揭开,只是犹豫过的心情仍然留在那里。扪心自问时又多了一种角度,其他复杂的东西堆在一起慢慢发酵,然后失败地开始长毛。

    喜欢,喜欢,喜欢……被喜欢的感觉真令人着迷。可马上又不被喜欢了,就是这样。

    健一用钥匙打开房门,室外微弱的光剪出他的身影。暗淡投进玄关,遮住了一封信。它静静躺在那里,轮廓线与地面割裂,光是看上去就不太真实。

    封皮上没有署名,完全是一片空白,大概就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某种憧憬让这封来之不善的信变得可爱了很多。

    健一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取出了一条折叠着的手帕。散发着一股霉味,总感觉有点不舒服。

    上面扭着几个晕开的字。

    “佐藤健一。”

    手帕柔软地落到地上,像只合上翅膀的死蛾。

    ……这种差劲而且恶心的“礼物”也不是头一回了。

    第二天,健一像忘掉了此次信件sao扰所反应出的严肃的问题,随身带上了那条已经被清洗干净的手帕。

    学校里一派平和,仍然没有那家伙的踪迹。说起来,相较于他,除了人尽可知的不正常以外,健一对他的了解还真是少得可怜。

    如果不自己出现的话,大概永远也没办法找到吧……现在的形势简直反过来了。

    手帕复杂地待在健一的口袋里,时不时被拿出来见一见光,理整齐了又很快回到口袋里去。有一次它和垃圾桶只有两步的距离,那是相当漫长而煎熬的十几秒钟;直到一对朋友并排走来,那些再日常不过的闲聊发散着友情的光辉,健一立刻避让到一旁装作若无其事,可怜的手帕才终于脱离险情。

    等到傍晚以至傍晚的傍晚,这条手帕也没能发挥它的价值。

    健一和以往绝大多数的日子一样,走在平常回家的路上。

    今天普通到不能以非常来形容。把那些多余的心思灌注进来,先是愚蠢,后才是徒劳一场。

    狗吠声从前方传来,那是健一走任何一条路回家都会经过的地方。

    他自认倒霉地继续朝前走去,吠叫却戛然而止,一条狗撒着爪子从拐角处冲出来,又像一阵风刮过般消失了。

    围墙上坐着一个人,正在把剩余的石头丢向对面的墙。

    一片寂静中接连传出清脆的响声,一颗颗石子划过,很巧妙地挡住了别人的去路。

    这种熟悉不同于朝夕相处或者惺惺相惜的那种。就像一个坏预感从心里冒出来,在墨菲定律的牵引下,一感受到它,就会知道是它;它应验时,自然也就明白它应验了。

    没有人先开口说话,直到手边摸不着石头,他才慢慢从砖块上移开了视线。

    受冷落的健一终于如愿听到了一声“佐藤同学”——

    “请不要动,小心狗噢。”

    “狗?”

    “原来已经走掉了啊。”他松一口气似的从围墙上翻了下来。

    健一突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出了那块手帕。

    “这个、你,拿去吧。”

    他盯着健一的眼睛,仿佛要把他看穿。

    健一的眼皮跳了跳,深棕色的瞳仁向一边瞥去。

    看到那张故作良善的脸上流露出反感,他抿着的唇一下子咧开了些,接着怯怯地捂住嘴,放肆又很压抑地笑出了声音。像是用抹布在光滑的桌面上擦着什么。

    良久,健一脸上的最后一点良善也碎了。他接过手帕,贴近鼻间嗅了嗅,只有和衣服上一样的淡淡的香味。

    “佐藤同学没用它做点什么吗?”

    “做什么?”健一一头雾水。

    他欣然收下那块手帕,意味深长地说:“做手帕该做的。”

    对话总是很难进行下去,真是相当糟糕的一场交际。

    “……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和佐藤同学既不是朋友、也没有恋人关系,为什么要知道名字呢?”

    这种家伙竟然一直在用敬称,好可怕的事实。健一本来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的话,最后还是没开得了口。

    “啊,那个、明天见吧。”

    “要走了吗。”

    “是……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

    “怎么了?”

    他将握紧的拳头递到健一面前,拳心向上,大概是想把什么东西递过来。

    看握紧的程度,应该不会是活蟑螂之类的了。

    健一迟疑地在腰间抬起手,而没有去接。他慢慢把握住的悬念移过来,五指张开,健一的手掌上便多了一颗牙齿。

    这颗牙脱落后曾在枕头底下待过几天,可牙仙子却没再来收走它。也许是恒牙已经长大了的缘故。

    健一知道这是拜几天前的那拳所赐,下意识看向他的脸。被头发遮住了半张,乌青的血丝却仍从那一侧蔓延出来,其严重程度可想而知。

    这下他反而变成笨蛋暴力狂了。

    “……你不要紧吧?”

    “跟那个没关系,”他说,“我已经爱上你了。”

    “啊?”

    他不理会健一的茫然,自顾自捧起他的双手,同时用拇指轻柔地摩挲着。那双幽深或空洞的眼里反出楚楚动人的水光,苍白的脸憔悴却显得娇俏,随时都会碎掉一样可怜可爱。

    “佐藤同学,你可以杀掉我吗?”

    健一狠狠甩开他的手,丢下一句“疯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盥洗池边,水流不断冲刷着健一的双手,皮肤一阵阵胀痛,那种被触碰的感觉仍挥之不去。

    他的掌心是很凉的,像握饭团里刚解冻的三文鱼一样。现在却在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停一下。

    健一关掉水龙头,用自己麻木的手一把捂住脸,被冷得倒吸了一口气,头脑也顺带清醒了些。

    人之所以被称为高级动物,是因为人犯了错会反思。而压根不反思的是猪,反思了还犯的是狗,并且是笨狗、蠢狗、贱狗。

    健一撕掉前两天的日记,分别重写了一遍,又补上了今天的。

    明天又是周末,周末从来都没什么可做的,能休息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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