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奏坏人是不会得到幸福的(六) (第1/1页)

    扪心自问，对江岁予的想法，其实一直都没什麽改变。

    他一直是令他仰慕、令他Ai惜的人，是他前进的方向。戴乐翔希望江岁予得到幸福，不是那种为了不破坏友情而自我牺牲的狗PJiNg神，单纯觉得那是他应得的事物。

    於是当江岁予跟方尚良之间有了芥蒂，他也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心里充斥着一GU难以形容的郁闷。

    为了b赛江岁予有几天都没有上课，都在学校练琴，而直到现在，戴乐翔才能形容江岁予练琴时给他的不协调感是什麽。

    毫无自我。

    不认识他的人，或者不仔细看他的表情，就根本不会察觉，他表现出来的模样，跟旋律其实很不一致。听这麽久了，他知道江岁予懂得如何将情绪发挥到极致，自己本身却完全不认同，因此他会b较喜欢弹那种华丽炫技的曲子，如此就能够掩饰这点，同时演奏时也不用思考太多。

    或许是因为方尚良的关系，这种分离的感觉变得更严重了。

    今天没遇到江岁予，看到了失了魂似的方尚良，戴乐翔烦躁起来，还想不到晚餐要吃什麽。

    回去找男人好了，虽然一点都不想看到他的脸，但上次离开的时候，江岁予借他的书没有被带到，吃晚餐是其次，人家的东西至少要拿回来。

    後来戴乐翔发现直接买一本新的给他才是聪明的决定。

    「N1TaMa为什麽要一直看着我？」

    没有正面看着厨房，戴乐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滑手机，即便男人直到现在还保持如他期望中的话少，他却可以一直感受到被投S过来的视线。

    一段时间过去，戴乐翔终於忍不住问，而男人放着还在炖的菜，缓步朝他走来，「我们是什麽关系？」

    「Pa0友。」

    「你认真想想，我觉得不是这个答案。」

    「我心情还是很差，劝你少惹我。」

    「你喜欢的人做了什麽吗？还是这次是那个漂亮的孩子？」

    他没跟男人提过江岁予，但那人在少数来接送的几次，便发现了江岁予是他身边固定的、也很令他在乎的伴，连方尚良的样子，都好好记下了，看到了便会问他最近如何、距离没有稍微拉近。

    那份留心跟关注超乎了戴乐翔的想像。更是令他浑身不对劲。

    他没要过，也从来都不需要。

    「你再问下去我真的会马上就走。」他警告。

    「为什麽要那麽排斥我进入你的生活呢？」

    「那你对我这个一点都不温柔，没礼貌又把你当饭票的人又有什麽执念？」戴乐翔越来越没有耐X。

    「我想要你好好的。」男人深沉地说，「也希望你记住我的名字，就这麽简单。」

    那前面的感情一下子变得好自私。戴乐翔冷笑一声，知道自己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这段一直在悬崖边徘徊的关系，是时候跳进堆积废弃物的深渊里断气。

    「我要走了。」

    男人叹了一口气。

    「你可以离开，但是我有办法让你忘不掉我。」

    他恨Si这种笃定跟被綑绑的感受，在这种情况下越是要Si命挣脱而不让人如愿，他回答：「最好是，反正我不会回来了。」起身顺便抓起没有打开过的包包。

    男人看着他所有动作，缓慢地、冷静地说：

    「我的名字叫做杨恩忖。」

    又怎样？不过是个没有存在感的烂名字。戴乐翔快步朝门口走去。

    没想到他又补上一句：「职业是兼任教师，跟作家。」

    可恨的是他能不去看却没办法不去听，在碰到门把的前一刻，脑袋无意识地把所有线索连结在一起，手也凝滞在空中。

    杨恩忖，作家。

    崩塌从这一刻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N1TaMa是心寸？」

    眼前的人没有正面回答，闭上眼深x1一口气，开始讲起他更不想听的事：

    「我跟我的妻子在高中认识的时候，她的父母就很反对我们在一起。我说我不要有孩子，告诉她好几次是真的没办法接受，我们好不容易才在这个前提下结婚，她却当成仍然有说服我的机会，心里其实一直都没有放弃。」

    他的叙述的语调十分木然，「我觉得她越来越像我的母亲，把整个人生丢给我要我负责，我母亲说她好不容易才生下我，把我扶养到成年，要我感谢她，为她可怜的生活想办法，我的妻说她牺牲了太多事，才在两亲的压力之下让我们的关系走到这一步，她的家人只要一个小孩就好了，要我不能这麽自私。」

    平淡的眼神转向戴乐翔。

    「而你是第一个对我说，为自己着想没什麽不好的人。谢谢你，对我来说某些时刻你仍是孩子，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为你做些什麽，但……」杨恩忖的声音有了一抹不得已的遗憾，「我很抱歉。」

    那声赔罪，彷佛是什麽事已经没救了的宣告。

    戴乐翔不敢置信地摇着头，对他大喊：「你开什麽玩笑？」

    所以他不要他看那些书，不喜欢解释自己的伤痕累累跟凝重的表情，他问他如果有机会愿不愿意去确认现实，肯定有明白他答案背後真正的想法，仍在考虑过後把他带到自己要面对的地狱去。

    有什麽东西破灭了，而且是猝不及防地撞到地上，摔得粉碎。

    「我他妈真的是……」戴乐翔抱着头许久，最後大叫，「最讨厌你了！」

    他夺门而出。

    带着满腔的恶心，尽全力地逃离。

    丢下的那句话，他当然知道没有杀伤力又丢人，当时却是被那件事冲击得丧失思考能力，脑里没办法有其他想法了，他一败涂地，连一直以来都好好把持着的尊严，在这一刻也没能守住。

    那个带着抱歉的表情目送他的样子，连带着那个空间，像是怎麽样都甩不掉。

    他以为有料想到所有的结局，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如此崩溃。

    戴乐翔最後跑去喝酒，让酒JiNg去和嫌恶与憎恨交替作用，在越来越混沌的思考当中，说服自己是有其他声音在对他谴责、对他嘲讽，对着他自身、他的Ai、他所坚持的一切，直到听不下去了，身T试图把那些都呕出来，一次b一次用力，想在被折腾得倒下前把所有脏东西清空，直至胃里已经没有东西，仍嫌不够又过份用力地呕着，低头一看，摀着嘴的掌心除了口水，还有一滩血。

    还不理解的时候，就有一个路人发现他，协助他去附近的医院。

    他没有抵抗，被搀扶着前进，绕在耳边的问题都没有回答，混乱的脑袋只想到了占据他生活大部份的那两个人。

    他是希望江岁予幸福，至今这个想法仍没有改变。

    但是此刻他有了更强烈而ch11u0的慾望，想要毁坏方尚良留在他心上的笑容，他想把他绑起来，让他没办法抵抗地被拉进自己的痛苦当中，让他备受折磨地哭泣，让他求饶再给他救赎，让他答应不会逃，反覆直到自己一直累积的不满都被抚平，再给他那句被捆着好久，血淋淋的我Ai你。

    真够变态的。但就是这样，戴乐翔在想像中感到解脱，这才是他的Ai。

    可惜，这两件事，目前仍不能互相违背。

    於是在那一天，好不容易捡回一丝力气时候，他却是先拿来对他人说：

    「也许我还是想相信，可以长相厮守的Ai情是存在的，也希望那会发生在你身上。」

    待江岁予离开之後，他大声地为自己的可悲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