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立枢（下） (第2/2页)

怎么使用机甲启动器，才发现这启动器有锁定功能。叶璞打不开，叶立枢能打开。

    第一次释放机甲就是在家里的训练场，十一岁的叶立枢只觉得这机甲好高大，比叶璞的机甲还高出一些。叶璞抬抬眉毛，踩上浮空板，近距离观察三米多高的机甲，终于让她在脖颈连接处找到了特殊的记号。

    “立枢，这不是一般的机甲啊。”叶璞说，“就算是杜家制式的机甲，我们也没见过这一代。真奇怪，詹家不是和杜家不对付么？你竟然能拿到一台杜家制式的机甲，说不定是有缘啊。”

    叶立枢在母亲面前立正。他不明白叶璞是什么意思。

    “以前我觉得你没觉醒成哨兵有点可惜，mama也有很多财产要给你的。但现在想想，做向导的话正好应了詹家的传说。”叶璞说，“说不定这是杜家送你的礼物，安心收下，好好变强。”

    什么叫“杜家送我的礼物”？可收下这礼物也需要代价啊。叶璞对叶立枢的训练更加严格，如果说詹欢津对向导的培养是出于向导同类的经验教导，那么叶璞对叶立枢的训练则更像是提出要求的哨兵，让向导绞尽脑汁满足她。叶立枢两边的教导都接受，因为如果不优秀，詹欢津会拿走这启动器——“我会拆掉这机甲，这是送上门来的机甲原型啊。你知道的吧，家里有核金生意和机甲生产线。”这是詹欢津的原话。叶璞没有替叶立枢保守秘密，最后她付出巨大心血的儿子将叶姓拿掉，换上詹姓。家里这个像她的孩子得到詹家的全部资源也不错。不知道叶璞是怎么想的，詹立枢怎么猜也猜不明白。

    詹立枢十四岁换上詹姓，机甲驾驶技巧是师从叶璞，向导攻击和疏导技巧是师从詹欢津，除此之外他随机应变、狡诈难猜，对外的礼貌品行和对内的高傲自持都是为了守住这第一个专属于他的东西。他就喜欢别人没有的东西。别人愈是想来抢要，詹立枢越是被激起兴味。现在想来，那时候他不觉得有多疲倦，因为赢的感觉是那么好。

    夜猎出现在那喷泉里，第一次有什么东西是无条件就选了他，锁定了他。虽然守护它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但这最初的选择是免费的。越是免费的东西越贵，像出生自带的基因的天赋，像运气这类不可捉摸的概念，像夜猎。

    不过詹立枢二十一岁之前，一直以为这机甲的讯息是链接他和不知道哪里的杜家人，毕竟杜家人爱流浪是出了名的，再不济——如果是帝星的那个杜家，那应该是杜蓝钟吧。

    结果剩下的是杜蓝锡。

    结束这段回忆，詹立枢后背渗出冷汗。幸好他当初没有冲动地随便找杜家的哪一位就献身，否则他不就是硬生生把好运打了对折？詹立枢谨慎地沿着这道气运的线走到现在，受不了功亏一篑。

    这件事后面的疑点已经明显到让人疲于质疑了，比如为什么会将贵重的东西塞进玻璃瓶又丢在别人生日宴的喷泉里，为什么会采用这样的方式……谁捡走都无所谓吗？还是说有选择？为什么是詹立枢？为什么是杜蓝锡？

    詹立枢睡不下去了，领主说，他也已经通知了杜蓝锡这件事，杜蓝锡认出了那是他的瓶子，但也仅限于认出瓶子。

    这短短两天内，又是湮灭事件，又是夜猎的由来，信息量太大了。詹立枢默默深呼吸，把浑身竖立的汗毛和疙瘩压下去。

    詹立枢必须坦白，他找上杜蓝锡，纯粹是赌博行为。最开始也只是抱着微薄希望，希望杜蓝锡能结束他的休眠期——这已经解决了。然后是升级，这有待观察。然后呢？詹立枢就没多想过了。

    是因为杜蓝锡总是出乎他意料，以至于他没法做出有效推测吗？

    相亲那天，黄凯西领着杜蓝锡进来，杜蓝锡穿着落拓的旧军装，不暴戾也不轻浮，但也不消沉到只一眼就让人失望。杜蓝锡维持着微妙的情绪平衡，礼貌疏离不设防，看似不好泡到手，可詹立枢稍微劝劝，杜蓝锡就陷落。但詹立枢一直不觉得杜蓝锡完全属于他，杜蓝锡的半边身体在过往回忆里受着拉扯，也正是那半边，让詹立枢一直看不透。

    光脑震动，詹立枢不知何时在思索中睡去，这震动唤醒詹立枢，是安紫名提醒他们，半小时后餐厅见。

    杜蓝锡的光脑也喊了他，杜蓝锡伸个懒腰，在詹立枢的大床上睡得汗津津的。詹立枢攀上去亲他一口，咬住杜蓝锡下唇，吮吸又放开，杜蓝锡差点以为詹立枢是想zuoai了。

    詹立枢只是想脸贴脸地警告杜蓝锡，他问：“你是属于谁的？”

    “属于……你的。”

    “只属于我？”

    “那当然。”

    “不要搭理詹家人。”

    “那你呢？你也是詹家人。”

    “我是你的伴侣，是例外。”

    “你担心我被他们下手吗？”

    “你还想做到‘下手’这步吗？”詹立枢的手指顺着杜蓝锡的腹股沟往下，“你搭理他们，我会不高兴。普通的交流可以，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不要答应他们任何请求或者邀约。在他们面前我会装得很好，或许在你面前我也会装得很好，但我心里会不高兴。”

    杜蓝锡新奇又熟悉地打量詹立枢，似乎是被詹立枢表达“不高兴”的方式给戳中了，半晌说不出合适的话，只能点头和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