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蛋《被世俗容得下，很重要吗？》 (第1/1页)

    “画了一个Q版的……”

    萧定权对着画纸讲了半句话，停下了。他有点说不出口。

    他被朋友拐来参加社会科学院的心理活动，一场团T辅导。很奇妙的是，每一位参与者都是他认识的人，唯有指导老师是名声在外、深居简出的陌生角sE。在短暂的谈话和冥想练习之后，导师交给他们画笔，让学生们把自己最近的烦恼画出来。

    画完之后，如果有愿意展示的，就把画纸立起来。

    他的同学们都很积极。有人烦恼着未来的就业方向，也有问学业结束后是否要和对象分手。萧定权被导师点到名字，和蔼的老太太问他是否要把烦恼与大家分享，他其实不情愿。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把那张纸立了起来。

    图上是一个漫画小人。戴着眼镜，手握拳放在鼻尖做思索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五头身，非常可Ai的b例。

    “……人。”

    萧定权说。

    “这个人是谁？”

    “……”

    萧定权环视了一圈参与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那……你为什么要画他呢。”

    “我想知道人和人的关系是不是应该有边界。”

    萧定权把那张纸放了下来。他深呼x1一口，直视着对面心理系教授的眼睛，轻声说。

    “你所谓的边界是哪种边界？”

    “一个人在他该在的位置上，不能做出僭越自己身份的事情。”

    他两手叠在桌面上，不自觉地相互摩搓。心理系的老太太推了推眼镜。

    “如果超出了边界，会怎么样呢。”

    “……为世俗所不容。”

    她挑了挑眉。同学们都安静下来，一半人看着萧定权，另一半的人看着她。

    她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慢慢写下“世俗”两个字，笔锋苍劲有力。

    然后那张纸转过来，推到他面前。

    “被世俗容得下，很重要吗。”

    “……”

    萧定权没再回答她。

    他的手指放在纸面上，低头看着那两个字，忽然觉得鼻头有些酸，而心理系的老太太已经跳过他，去问下一个人了。

    被世俗容得下，很重要吗？

    他走出了社科院的大楼。外面已是漆黑天sE，他望着被路灯照亮的天空，兀自发呆。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是卢世瑜。

    “定权。我忙完了，要一起吃个饭吗。”

    “……好。”

    略带沙哑的嗓音传来，美院办公室里的人呆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文件。

    “你哭了？”

    “……没有。”萧定权说。“今天来参加了社科院的活动，心理系的。”

    “怎么样？”

    “不怎么样。”萧定权一边说一边往美院的方向走，晚风抚过耳畔。“装神弄鬼。”

    他听见卢世瑜的笑声。“彭教授的活动席位可是一票难求，你要这么说话，以后还是别去了，浪费机会。”

    “不去就不去，又不是我想……”

    他脚步猛地刹住。

    “等等，你怎么连这都知道啊？”

    卢世瑜也不说话了，只是笑。

    “卢世瑜你能不能给我留点yingsi啊？我一天天的……你在我头上安监视器了吗？”

    卢世瑜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一边往美院外面走一边说：“社科院也不是每天都有活动。尤其是心理系的活动，一般社科院的学生都把席位包揽了，只有彭教授坚持要把名额开放给全校学生。”

    走出美院大楼，风有些冷，他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没看见萧定权。

    “你在哪里？”

    “……”

    被惊吓到的小孩定了定心神，继续往美院走，嘴上却说：“你对我的行踪这么了如指掌，还要问我在哪里，你来找我啊。”

    “别闹了。”

    “……哦。”

    卢世瑜无奈地皱起眉头，嘴角却是笑的。“到底怎么了，说话这么冲，欠收拾了怎么的。”

    “……我没有。”

    虽然说着“我没有”，听见“欠收拾了”几个字，萧定权还是有点怂，不自觉把语气放软了。

    “就是见了那个传说中的彭教授……”

    她问你，被世俗容得下，很重要吗。

    “……我马上就走到了，我们去吃饭吧。”

    萧定权挂了电话。

    所有人都可以知道，卢世瑜说的。你可以告诉任何人，你的同学，朋友，甚至是你的家人。Q大的核心圈离不开我，我不担心。

    可是我会担心的，老师……

    哪怕只有我知道，我和你之间有着什么。

    他走过来时，卢世瑜就斜靠在美院的大门外。穿了一件风衣，灰sE的，两手cHa在口袋里。他几步走上大门前的阶梯。卢世瑜看着他的眼睛，他也对视回去，直到卢世瑜先移开目光。

    “去吃什么。”

    “四餐厅的羊r0U泡馍，好久没吃了。”萧定权故作轻松道，“不知道这么晚了还有没有。”

    “出去吃吧，这个点已经没有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从衣兜里cH0U出来，牵住了b他高2.35厘米的小孩：“彭教授跟你说什么了。”

    萧定权忽然觉得很烦躁。不远处的走道上还有人来往，但无关紧要，美院的大门隐匿在暗处。

    他把手从卢世瑜手里cH0U出来，蹲下身，重新系了一遍没有松开的鞋带。

    卢世瑜低头看着他。

    “不想说就算了，也不勉强。”

    他嗤笑一声。忽然站起身，仰着头，直接亲到了卢世瑜的嘴唇——

    把他向后抵在美院的大理石墙上。

    身边是路灯照不到的黑暗。有人来人往，有夜风凛凛。

    他亲了好一阵才停下。他不知道为什么老师没有推开他，也许是他的力气很大，卢世瑜的手推在他肩上也无济于事。

    又或许是，卢世瑜就是默许了。

    他退开来，用手背擦了擦嘴唇。

    “她问我，被世俗容得下，很重要吗。”

    萧定权用沙哑的嗓音说着，眼里水光盈盈。

    “如果世俗不重要，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做。在大庭广众之下，像普通的校园情侣一样，不用在乎谁在看我……”

    “可以吗？”

    他哽咽着说。

    卢世瑜的眼神埋在Y影里。他仍然靠在那面墙上，用手指抹掉唇上的Sh润，一言不发。

    站在他面前的孩子已经开始哭了。

    在听到一句颤抖的“对不起”之后，卢世瑜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他，眼里是如常的无奈与温柔。

    “说话就说话，别哭。”

    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过去，蹭掉了小孩脸上的泪痕。

    “我们不可能完全抛世俗于不顾。”

    他轻声说。

    “还有，你应该先问我，再做这样的事。”

    “……我知道。对不起。”

    他还在哭，止不住。

    “我很讨厌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除了你。”

    然后脸上就被拍了一下，有点疼。

    “笨。”

    卢世瑜说。

    笨小孩撇着嘴。终于把眼泪擦掉了，埋头就扑到他身上，大狗似的蹭。

    “原谅我。”萧定权说。

    “不想原谅你。”卢世瑜说，“吃完饭回去跪着。好好说话都不会了，不罚你二十个板子，今天这件事过不去。”

    “……别嘛。我求饶了。”

    “求饶无效。”

    卢世瑜话说得y，声音却是笑的。

    “起来，跟我去吃饭。认命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