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下） (第1/1页)

    夏瑾扬独自一人站在休息室外的走廊，闭目靠着墙，重重叹了口气。

    「夏老师，」小绿不知道该不该出现，夏瑾扬望向她的那一刻，还在犹豫。

    「怎麽不在里面准备？」夏瑾扬露出平时亲人的笑。

    小绿看着他见外的反应，眼底有一丝落寞的疲态，突然明白，即便自己的耐心用完，可能也无法踏进半步他的世界里。她是很喜欢夏瑾扬的，从以前读书时只是喜欢他的歌，到後来逐渐希望更了解这个人。

    上次和夏瑾扬吃饭後，就应该放弃了。但她还想再撑一下，如果夏瑾扬对她的态度稍稍变得跟其他人不同，她就会坚持继续追求他。

    如今，他看她的神态没有丝毫不同──还是亲和力十足、很好说话的样子。

    小绿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大小的卡纸，夏瑾扬感到有些意外，再仔细一看，又觉得有些眼熟。

    「我刚刚去前面问了。他们说许老师唱到一半突然脸sE发白，停下表演，说要休息一下。」

    夏瑾扬一听，眉头紧皱，就要冲回门口找她，又止步问小绿：「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不可以。」小绿在他还没开口之前就拒绝，将刚刚的卡片递过去。「这是她掉的东西，应该是你送的吧？既然这麽担心，应该自己去找她。」

    夏瑾扬接过卡片，低头一看，手顿了一下。米hsE的小卡上，赫然是他的字迹：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唱的都很好很好。

    只是b起你的技巧，我更希望你开心。

    ──扬」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一僵。

    当时他担心许舒音上台紧张，带了小熊饼乾去练习室找她，两人不欢而散，以至於他根本来不及亲手将饼乾交给她。後来又见那包饼乾在小绿手上，他以为如果她连饼乾送人，那卡片应该也转头就丢进垃圾桶了。

    他眼底浮现一丝惊讶，也压不住内心泛起的暖意与悸动。他小心地把卡片收好，抬起头来，确认：

    「这真的不是她丢掉之後，你捡到，刚好来安慰我的吧？」

    真的不是小绿看他可怜，将小熊饼乾上黏着的卡片拿来骗他的吗？说不定许舒音根本看都没看就将整盒饼乾送人，小熊饼乾之前在小绿那里，现在卡片也在她手上，让他不得不怀疑。

    「她夹在声乐课本，之前借我书时……」小绿深x1一口气坦白，「我故意没还她。她还来问过我有没有看到卡片。想必，对她很重要。」

    「做了这种卑鄙的事，我很抱歉，」小绿吁出长叹般，「希望你不要讨厌我，也不要告诉舒音姊。我不想在情敌面前矮一头。」

    「好，」他没想到小绿会如此坦率，愣了一瞬，握着卡片，轻声道，「谢谢你，这麽勇敢。」

    夏瑾扬出去後，找到舞台边候着的林佩娴。

    「许舒音呢？」

    「学姊说需要自己去静一静。」好不容易见到熟悉许舒音的人，不能擅离主持岗位的林佩娴焦急地抓着他说。

    「表演前有发生什麽特别的吗？」

    「没有啊。」林佩娴仔细回想答道。

    「赛前她家人还打电话帮她加油了，怎麽会……」

    夏瑾扬听见她自言自语，脚步顿住，转头问：「她家人打给她了？不是经纪人？」

    「嗯。」林佩娴从他的反应意识到不对。

    「靠……」夏瑾扬低骂一声，转身推门出去。

    许舒音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剧场的，只找人少安静处去。

    喘气声有如漏音的笛子，尖锐刺耳。许舒音闯进一间暗室，门反弹关上，她贴着墙滑落，狼狈地瘫坐在地，对於灰尘沾满她撑地的手和小腿上，弄脏裙摆，毫无所觉。

    「爸爸，」她自语呢喃，「当年放弃音乐，你甘心吗？」

    空荡荡的房间里无人回应，她的心彷佛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白天高寻路问她的第一秒，她就知道自己的答案。

    她不甘心。

    所以，更加无法原谅自己。

    「我已经找到真相了，还可以继续站在舞台上吗？」

    如果没有她，父母是不是人生就能过得更顺遂、按照原本努力的轨迹前行？

    如果她当初没有活下来呢？

    她的父母，会不会都还好好地活着？

    许舒音思绪紊乱，眼神没有焦距地望着地面。

    许舒音用力闭起眼睛，父亲去世後，外婆的冷漠让她不解。直到她第一次见到母亲，据家里帮佣的阿姨说，那是这麽多年来，她的植物人母亲第一次被送进急诊。

    处理完住院手续的朱秀云，看见刚从大学课堂赶来的许舒音，看也不看她一眼，迳直走到朱采夕床边，轻轻抚m0着她颊边的发丝。

    「外婆，」许舒音出声，「有没有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她紧闭双眼，泪水落在积灰的地上。当时外婆的回答却在耳畔越发作响。

    ──「如果你真的感到抱歉，为什麽不去Si一Si？别再靠近采夕！」

    采夕。

    那是她第一次得知母亲的名字，朱采夕。

    过去父亲的避而不谈、外婆不冷不热的态度粉饰的太平世界，终於在她心想事成见到母亲的那一刻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许舒音掏出一颗镇定剂服下。

    心理师在她最後一次去谘询时反问她：「你是不是其实有点需要这种濒Si的感觉？」

    听见这个疑问，下意识想反驳，因为对方一语道破她内心深藏的秘密。

    不断遭受痛苦，像是在告诉所有人──

    我没有背叛爸爸mama，我活着其实也一样痛苦着。

    用自nVe，来赎罪。

    当夏瑾扬说要补偿她时，彷佛透过镜子，看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