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掘(05) (第1/1页)

    从那天之後，我一连去了医院好几天，都没有再碰到那个护士阿姨了，一直枯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我也不确定护士阿姨想要给我的资料，是不是真的能让我想起所有的事。

    於是我用年龄和年资把门诊表上的妇产科医生过滤了一遍，符合条件的大概还有六个人，基於看诊的限制规定，一天只能看一个妇产科医生，所以我在不同的日期、不同的时段向不同的医生挂号，我想只要这样，总会被我找到母亲当年的主治医生的。

    在两个礼拜内，我看过了五个医生，但他们都不是我在找的人，只是每每当我提到王美贞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们的反应都是一样的，先是惊愣，再来就会用一种有点慌张的眼神看着我。

    他们，全都知道这件事。

    「林莉小姐。」

    护士很亲切地喊着我的名字，然後引导我进入看诊间，坐在电脑前的是江政顺医生，他是我最後的希望，如果他也不是母亲当年的主治医生，那就表示我要找的人可能已经不在这间医院里了。是到别的医院去了？还是已经过世了？要再继续追查下去的难度，无疑就会变得很高，而我的信心，可能就会掉到谷底。

    我坐在江医生的面前，紧张地搓着双手，这样的紧张并不是因为我害怕面对江医生，而是因为我怕江医生并不是我在找的人。

    江医生的目光从电脑上转移到我身上，礼貌地点头问我：「林小姐觉得有什麽问题吗？」

    「江医生你好，我是在这间医院出生的，我在找我母亲当年的主治医生，我母亲的名字叫王美贞，请问是你替她接生的吗？」

    江医生觉得有趣地笑着：「我替很多个王美贞接生过，你母亲可能是我接生的，可是我也只能说是可能，不能够向你保证一定是我喔。」

    「那麽，我再把我母亲当年的情况说得更清楚一点，能请你回想想看看，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吗？」

    江医生很乐意地点头：「好阿。」

    我没有太多的动作，只是把我所知道的线索通通都告诉江医生，就像是在描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没有表情、没有情绪。

    「十八年前，我的母亲接受了多次的人工受孕，最後终於怀上了双胞胎，而且还是一男一nV的双胞胎。双胞胎的产检一直都很健康，没有什麽问题，只是母亲大概在九个月的时候，出现过一次剧烈的腹痛，大家都以为那是母亲准备要生产的徵兆，所以并没有太过在意。几天後，考量到母亲的身T状况，医生建议了剖腹生产，只是当母亲的肚子被剖开了之後，里面只有一个nV婴，没有男婴……」

    差不多是说到这里的时候，江医生露出了和前面五个医生一样的表情，可是江医生的慌张之中，还参杂了一些恐惧，那个时候我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替母亲接生的医生。

    江医生故作镇定，装作若无其事地问：「然……然後呢？」

    「然後？」我沉下脸，冷冷地看着江医生：「然後发生了什麽事，你应该b我清楚才对。」

    江医生被我的反应吓到，要不是一旁的护士即时扶住了江医生，恐怕江医生整个人就要摔到地上了。那个护士很年轻，对我说的话是一头雾水，对江医生的恐惧更是无法理解，江医生只是挥着手要护士先离开看诊间，然後用紊乱的呼x1平顺他混杂的情绪。

    「林小姐，我想你可能找错人了，我并不是你母亲当年的主治医生，我也没有参与替你母亲接生的事。」

    可是我却莫名地肯定，还发出了诡异的笑声：「呵呵……你是！你知道我母亲所有的事，对吗？」

    江医生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你……和乔医生见过面了吗？」

    「乔医生对我来说很重要吗？还是你觉得……乔医生是唯一能制服我的人？」

    江医生深深地x1了口气，试图纾缓他的紧张：「林小姐，我不能解决你的问题，我建议你和乔医生好好谈谈，那对你一定会有帮助的。」

    「帮助？」我不屑地冷哼：「哼，是对你们有帮助？还是对我有帮助？我只要你告诉我，我母亲在生下我之後，你们对我做了什麽，那就够了。」

    「林小姐，在没有得到乔医生的同意之下，我是不会告诉你任何事的，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些什麽，那就先去找乔医生谈谈，或者是你和乔医生一起来找我，我们可以针对你现在的状况作多方面的评估，假设你愿意接受更进一步的治疗或探讨，我和乔医生都会给你最大最好的帮助。」

    「治疗？探讨？那都是什麽东西？」我揪住了江医生的领口大吼：「不要再跟我说那麽多的废话，我只想要知道你们都对我做了什麽！」

    看诊间的SaO动一发不可收拾，我被医院的警卫架出了看诊间，江医生映入我眼里最後的画面，是倒在地上不停地发抖，不过我对他的恐吓并没有起到什麽作用，因为他还是什麽都没有告诉我。

    我被赶出了医院，但是也不能就这样离开，我从侧门再一次进到医院里，却在经过挂号柜台的时候遇到了之前那个护士阿姨，她好像也在找我，一见到我就不停地招手。我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只见护士阿姨把一份文件塞到我手里，然後就挥着手要我离开，我看着文件上面印着大大的王美贞三个字，直觉这里面一定有我在找的答案。

    「你是谁？为什麽要帮我？」

    护士阿姨的眼神闪烁，不停地确认四周有没有人在看她，接着她倚在我身边小声地说：「我是当年替你mama接生的护士，我不知道他们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可是我觉得你有活下去的自由。」护士阿姨微微抬头和我对望，立刻又紧张地推着我说：「你快走吧！快走吧！」

    我和护士阿姨道过谢後，带着文件就搭上了计程车，在回程的路上cH0U出了袋子里的资料，里面有两张像是检验报告的东西，两张纸上都印着我的名字。第一张纸上有很多的数据，多半都是在正常值内，没有什麽奇怪的地方；第二张纸上则是多了一些文字，主要是我的胃好像有什麽异常，最下面还有医生的注解，写着一些关於肚子里的东西，有东西……在我的肚子里？

    我疯狂地大笑：「哈哈……原来是这样阿……哈哈……」

    林雨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传来，听起来还是一样虚弱：「林莉，你想起来了吗？」

    「林雨，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是再忍耐一下，我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整理好。」我突然板起了脸孔，语气里满是命令：「我警告你，别想要从我的身T里消失，你不能！我也不准！」

    「呵呵……」

    林雨笑着，他的笑声很轻很轻，轻得好像要让人忘记他的存在，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这就是林雨……让我最讨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