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往事 (第4/4页)

认识，更别提是辨认香气了。上回也只是见不得辛佑梨手上起茧才随意拿了一罐，没想到香味和少年意外地合适，就想着要再找一样的给他。

    「那是紫丁香。」从瓶罐堆中取出一个，柳母笑YY地放到他手里：「花语很有趣，是初恋。」

    柳道镇腾地红了脸。

    柳母和一旁看着电视的柳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装作没看见儿子罕见的害羞情景：「用完再找mama拿吧，下次开课我多做一些。」

    少年含糊着声音应下，没一会就躲回房里。柳父柳母在沙发上坐着，脸上笑意更甚。

    自幼就只对冰冷机器动容的儿子如今也对人类动心了，还是个礼貌的乖孩子，怎麽看都是好事。

    「就是不知道佑梨那孩子怎麽想。」高兴过後便是无尽的烦恼，柳母望着儿子房门：「万一他只是想跟道镇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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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什麽，让他们慢慢来吧，哪有时间不能解决的事。」柳父在公家单位待久了，心境也澹然不少：「要是真不是两情相悦，好好劝劝道镇也就是了，孩子们的人生还长着，一时挫折不算什麽。」

    接下来两年里，越发频繁的互相留宿，两人间不意流露的亲昵都让双方家长看出了端倪。柳父柳母担心对方反对，特意偷偷选了孩子们不在的时间上门拜访，没想见辛家两老也对此抱持正面态度，只说孩子们开心就行了，他有自己的人生，两人不会g涉，只乐见其成。

    柳父柳母自然高兴坏了，想着石头般木讷的儿子也该主动告诉辛佑梨自己的心意，於是在圣诞节前几天的周末笑晏晏问他什麽时候要告白。

    柳道镇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双亲问到这种问题，猝不及防下先是呆滞片刻，而後便涨红了脸，半晌憋出一句：「……毕业的时候。」

    他本有些担忧父母阻挠，想着等二月时大考结束就开始说服双亲，也多去辛佑梨家帮忙照顾他jiejie的孩子们博取好感，等一切顺遂，没有後顾之忧再朝喜欢了两年多的傻子表白，却没想过他俩实在太明显，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瞧出了迹象。

    「……我们今天去见了佑梨爸妈，他们说只要佑梨高兴，其余都随他。」柳父轻咳一声：「过几天不就是平安夜了嘛，适合告白。」

    柳道镇一怔，心脏因想像中握住辛佑梨双手吐露心意的画面而加快跃动：「真的？」

    「当然，爸爸mama还能骗你吗？」柳母好笑地看着他：「不是说好平安夜要去佑梨家玩？礼物准备好了吗？」

    在这种节日上门免不得要带些礼物，即使是早已相熟的情况亦是如此。柳道镇垂着眼睑：「还没。」

    他这几天也正在苦恼。辛佑梨似乎没什麽讨厌的东西，相对而言也没有特别喜好的物品，送把好吉他又感觉会被用过於贵重的理由推拒，让柳道镇着实烦闷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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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赶紧想出来才行，时间快到了。」柳母跟着儿子蹙眉：「得给那孩子喜欢的礼物，也不知道他Ai用什麽……」

    柳道镇张了张嘴。

    「……紫丁香。」

    他知道了。

    他要给辛佑梨紫丁香──兴许是涂得太勤，不觉内化成骨r0U肌肤的一部分，在这两年半里，紫丁香的气味总是萦绕在少年身周，几乎成了辛佑梨的标准配备；而当两人同床时，那缕香味更是将他俩温柔包裹，往往能令自小浅眠的柳道镇一夜好眠。

    再说了，紫丁香的花语是初恋，和他的情形再切合不过。

    「妈，我们庭院有种紫丁香吗？」生平第一次关心起窗外郁郁葱葱的花草，柳道镇再认真不过地看向母亲：「我想送给他。」

    「哎呀，那不是热带植物，我们这里没法种。」柳母摇摇头：「护手霜里是放了JiNg油，取它的香气而已。」

    柳道镇眉间皱得更深，不愿就这番放弃，柳母看着他凝重神sE，想了想：「香水怎麽样？那孩子喜欢用有花香的护手霜，也能接受香水吧。」

    ──这就是他手上提袋的由来，里头装着他到市区百货一一试闻後，觉得最接近辛佑梨气息的香水，是以紫丁香为基调，辅以清新水生植物香气的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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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佑梨会喜欢吧？头一回做这种给人惊喜的事，多少有些忐忑，柳道镇抿唇，将书包挎上，关上教室灯管电源，朝一楼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外头忽然一阵巨响，车子急煞声尖锐刺耳，伴随着几道大喊，柳道镇的心跳不知为何，仓惶着加速了跳动。

    是什麽声音？这麽近，是车祸？佑梨说在外头等，该不会被波及吧？越是深思越恐惧不安，柳道镇加大步伐，走出角落的陈旧大楼，快步往校门走去。

    一辆名贵跑车歪歪斜斜地停在路中，周围已经围起一群人，有学校警卫，也有还留在校园中的老师和学生，路边坐着个血流满面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大概是车主。众人脸上都是一片惊慌，有人正拿起手机报案叫救护车，有人掩住嘴流泪，还有更多人在交头接耳讨论发生了什麽事。

    柳道镇的目光在他们之间逡巡，心冷了一半。

    没有，辛佑梨不在这些人里头。

    「抱歉，你有没有看到一个b我矮一些，浏海大概到眉毛前方，T型瘦弱的三年级学生？」

    他按住外围的一个男生肩膀，强作镇定发问，却怎麽也压不下燎原野火般窜起的不祥预感。

    那人摇摇头：「没看到。但是被撞到的人好像是三年级。」

    柳道镇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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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无视了警卫和老师的阻拦，执拗地拨开人群，一圈圈往事故中心接近。

    越是靠近，空气中血味就愈发浓重，柳道镇腿上逐渐失去力气，心底不断无声呐喊。

    不会的，不会是佑梨。肯定是在跟我开玩笑，一会他就会从旁边冒出来，继续用那把清朗嗓音鸟儿般在耳畔吱喳不停。

    可他失望了。

    最後一个挡在身前的人被推开，地上那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他再熟悉不过。

    鹅毛细雪无声无息飘落，手里的提袋蓦然坠地，香水瓶碎裂在JiNg美包装中，就像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便破灭的初恋。

    辛佑梨Si了。他在校门口等待柳道镇时看见被母亲牵着散步的小nV孩即将被车辆撞上，上前推开母nV俩後自己却来不及逃生，被高速撞飞了出去。

    而拥有感情的柳道镇也Si了。

    Si在十七岁的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