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B问 (第1/1页)

    “看来安安的人群恐惧症好多了……”卓姐在一边低声说道。

    “安安，你好，还记得我吗？”彭斯往前走了一步，随后蹲在了床边，以一种很低的姿态微微仰着头看着安安。

    褚野觉得彭斯蹲得再低一点就可以直接跪地上了，再仔细一看彭斯的一个膝盖已经跪地，他看安安的样子，像是在膜拜神像。

    这种感觉令褚野觉得不对劲。

    他以为安安会躲，谁知道没有，只是看着安安怔了，琥珀色的眼睛望着彭斯，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然后慢慢点了点头。

    接着彭斯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开始了今天的治疗。

    “要蒙眼睛吗？”

    “为什么要蒙眼睛？”彭斯坐在木质的板凳上。

    “因为那个。”卓姐稍微一提醒，彭斯就想起来了。

    “哦哈，不用，直面的治疗会让患者更容易打开心扉，蒙着的话，他会在过去走不出来。”

    “这样吗？”

    “可你看，他现在不愿意说话。”

    “那就得褚警官帮个忙了。”彭斯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褚野。

    “去叫他的名字，陪着他一起，毕竟他熟悉你。”

    褚野却踌躇着不敢往前，他望着程谨，在等程谨的同意。

    “去。”程谨瞥了他一眼。

    因为紧张，褚野同手同脚的走了过去，他没敢往床上坐，只是学着刚才彭斯的样子，轻轻地喊着，“安安，安安……”

    就在其他三个人的注视下，安安给了回应，他看了眼褚野，像是在确认，又在一声又一声的叫喊中，朝褚野笑了起来。

    真好看，像山林间的精灵，突然从凡世间找到了依靠。

    安安伸手去够褚野，褚野立即去接他，还没站起来，安安就扑了过来，连带着鼻尖里都是安安的香味。

    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充斥着褚野的心，他沦陷在这一拥抱里，连外人都忘了。

    他的手掌下是安安纤瘦的腰肢，脸侧是安安细腻的皮肤，耳边则是安安缠绵的呼吸。

    “阿野……”安安轻轻地叫他，这让褚野瞬间气血上涌，直接托起安安坐到了床上，然后安安似个树袋熊挂在褚野身上不愿意下来。

    “看来，受害人很喜欢褚警官呢。”这话说得暧昧，卓姐甚至听出了一丝醋意。

    “程队我，我，我……”褚野红涨着脸看向程谨慎，想解释却一句完整的话都吐不出来，看起来滑稽极了。

    “先不说了，彭斯医生，开始吧。”程谨没看褚野，转头让彭斯开始今天的问话。

    的确，安安恢复得不错，在褚野的帮助下多说了几句话，但关于班瑞的事，依旧是一问三不知，他窝在褚野怀里，认认真真想了又想，然后摇头。

    “没有见过……”

    “那你说的主人，是谁！”咄咄逼人的语气让安安缩了缩脖子。

    “阿野……”

    “是谁！是你面前的这个人？”程谨用手指着褚野，安安扭头看了眼褚野，点了点头。

    “就是说，你们做了那样的事，你却连他的脸都没有看见过。”

    “现在还离谱得认错了人！”程谨简直要抓狂。

    “治疗”不欢而散。

    褚野又被程谨训斥了一顿，连头都抬不起来。

    临走前，彭斯建议卓姐把安安转去环境好一点的疗养院。

    “这样的话，有助于受害人恢复。”

    “彭斯医生你也知道，我们程队这个性子，不弄明白不罢休。”

    “安安暂时还不能离开。”

    ——

    傍晚，护士来给安安送吃的。

    程谨拦了护士，把刚买的奶制品放进了餐盘里，护士欲言又止，这受害者吃会过敏为什么要给人吃。

    然后程谨让值班的人走，自己坐在了外头的躺椅上，看着安安开始吃东西。

    他咀嚼的动作很慢，一小口的米饭要嚼很久，配菜也都是清淡的，但绝对够一个成年人吃。

    可安安吃了不到三分之一就放下筷子了。

    那杯酸奶，没有动。

    等到护士收完餐盘，程谨打开门走了进去。

    他大大方方的坐在了那个破旧的沙发上，“安安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那种审视犯人的眼神足够冷漠，可安安最讨厌的就是他们这类人，自以为是。

    记得最后一个这么看他的人，被他丢进了鳄鱼池里，浑浊的水被染上腥红色，是野兽的狂欢。

    程谨是收拾好心情来和安安谈判的，所以他端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首先，我不信你会认错人，你跟了班瑞那么久，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其次，你没有什么所谓乱七八糟的心理疾病对吧？”

    他看着安安的一举一动，就像冬日里的鹰在观察雪地里的兔子，安安的每一个动作都将为其出击捕猎做铺垫。

    “告诉我，班瑞到底去哪了？”

    一瞬间，程谨拉进了和安安的距离，那种猛然的攻势让安安不由地往侧后方躲，他的手没有撑住，看样子就要跌下床，程谨及时揽了一下他。

    安安顺势贴了上去，双臂搂住了程谨的脖子，好似被吓到了，安安的脊背微微地发抖。

    “呜……不知道……”

    搂得很紧，程谨感觉到了安安的体温，还有隔着衣服传来的柔软，男人皱了皱眉头，放开了触碰安安的手，双手悬空，一副绅士作态。

    “你分得清班瑞和褚野，那你想要吸引褚野注意力的目的什么？”

    “告诉我！否则我会再把你送回毒窟。”程谨怒了，因为安安在用自己的胸脯蹭他。

    “你想再回去吗？”男人一把拉开了安安，顺着惯性安安摔下床，打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和空瓶子，发出不小的动静。

    “想再回去伺候班瑞？还是班瑞的那些合伙人？”

    “告诉我！”程谨本来就不会对付这类人，他面对的不是是脊背比钢还硬的毒贩，就是贪生怕死的鼠辈流氓，哪里审问过像安安这种。

    所以当他把他所掌握的审问方法全部用了一遍，发现没有效果时，他急了，急于把班瑞绳之以法，急于把这条毒线斩断。

    可班瑞太狡猾了，他在边境呆了十年，跟班瑞集团的人交手没有十次也有八次，这是第一次离抓住班瑞这么近，可临到最后还是让班瑞跑了。

    程谨知道警队里可能有内鬼，但那是后面再揪出来了，现在是要把这个所谓受害人的嘴撬开，之前浪费的时间太久，他不想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心理疾病的鬼话。

    能在边境长住的人，哪个没有心理疾病，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