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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第1/1页)
萧榷缓步端行,一步步掀开纱幔走过来。 在他身前缓缓蹲下,伸手拨开他胸前衣襟,拿了那折扇捏在指尖抹开,“萧府家主与承王爷往来频繁,并觅得其暗通曲款证据?愿赠与先生,换庇护之所送你回京?” 他轻轻缓缓重复着瞿清书说过的话,面上没什么表情,“你说的证据,莫非就是这柄折扇跟你怀里那堆废纸?” 瞿清书浑身寒意冲至头顶,牙齿都在打颤,想要伸手去抢折扇,却四肢僵硬艰难的手臂都抬不起来。 他仓皇瞪着萧榷,牙齿将唇壁咬破,溢出一丝殷红鲜血出来,不死心道,“贺巡抚在哪里?” 萧榷抬了下眼角,甚是冷漠。 修长手指掏出瞿清书怀里那沓信纸,握在掌心,蓄力震成齑粉从指缝间滑落。 萧榷站起身不欲再搭理他,却转身的霎那被一把攥住了袍角,攥着他衣袍的指骨细细瘦瘦的,指节崩紧失去血色青白一片,似乎下一瞬间,就能扬手狠狠挥下剜掉他一道血rou来。 莫名的,他就依他意,停住了脚步。 居高临下斜眸睥睨着脸色苍白的瞿清书,萧榷耐着性子等他开口。 瞿清书死死攥着他袍角,固执道,“贺巡抚到底在哪里?” 尖细的唇角挂着血渍,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乌漆漆的,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倔强模样。 萧榷看着他,拽着肩膀将人提起来。 跨过薄红门槛站在江风袭袭的船板上,临江望着远处汴河漆黑处。 河岸有人放了花灯,三三两两的飘散开,落在漆黑江面上像斑驳晃动的粼粼波光,星星点点,暖光明灭。 萧榷望着漆黑江面明灭处,道,“你那忧国忧民的救世主贺巡抚大人,正在那边的船舫里蒙着眼睛,跟花坊女子寻欢作乐。两袖清风,礼贤下士?……你以为他真的会救你?” 凉凉江风将他背后黑发拂起,向来不露声色的萧榷,眸底似有些深薄暗色,“你费尽心机拿了这些东西想要置萧家于死地,可知道,也许萧家才是你最好的栖息之地?” 瞿清书恨恨瞪着他,奋力挣扎,闻言忍不住满腔恨意骤然爆发,“栖息之地?!就是像狗一样给你弟弟玩吗?!!萧榷,贺池章或许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但他绝不会像你们兄弟这般折辱于我!!” 萧榷垂下眸,冷峻侧脸隐在夜风里,看不清表情。 松开手,任他跌落船板上。 身后画舫门前不知何时落下俩黑衣侍卫。 萧榷转身径直踏进屋去,清泠声音散在夜风里,“送瞿公子回府。” 两个黑衣劲装侍卫,朝瞿清书缓缓走来。 瞿清书摸着空荡荡的怀里,扯扯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费了那么大劲儿才逃出来,却终究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萧榷还未出手,他却已将底牌掏空。一无所有,落败如狗,回去干什么呢?还继续如婊子般供萧景疏取乐羞辱? 瞿清书摸着画舫船弦缓缓撑着站起来,朝萧榷的背影声嘶力竭大喊一声,“萧、榷——!!!” 俩迎面走来的侍卫,站定等着主人吩咐。 萧榷也回过身,站在重重叠叠满屋薄红纱幔中,冷静望着瞿清书。 瞿清书扶着掌心下的画舫凭阑,指尖用力捏了捏,红着眼眶,朝他粲然一笑,胸膛里悲戚愤恨如沸水翻腾,想要斥责,却又梗在嗓眼里挤不出来丝毫语句。 万籁俱寂,心死如灰。 撑着凭阑一个翻身,猛地仰身坠入沉沉江水底去。 ‘扑通——’ 水花掀起,河底冰冷暗流将他骤然湮没。 瞿清书望着水面远去的依稀光影,胸腔窒息,躬身压出一口浊气,吐出一串泡泡,缓缓闭上眼睛任凭意识崩散,身子沉下河底去。 即便道尽途穷,可他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不是吗? 俩侍卫听到扑通水声才猛然回神,连忙卸下刀,纵身跃进水底去救人。 只剩萧榷冷漠站在叠叠纱幔前,望着瞿清书刚刚跳下去的船舷,沉了沉眼睛。 瞿清书决绝跃下去的那幕似乎入了画,不断回映在他眼前:袭袭江风吹得他发丝袖袍随风窸窣作响,那人大声喊了他名字,眸眼清亮,粲然一笑,从船舫上跃了下去…… 萧榷眸光微黯,抬脚朝船舫凭阑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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