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第一杀手 (第5/5页)

第一杀手，缓缓的道：「彝州州吏龚亮还是一个平民百姓的时候，从家乡辗转到澦京游历，在市面上租房居住。有一天晚上，夜很深了，龚亮还在灯下苦读。忽听得邻居的屋裹传来哭泣声。声音好像很悲痛，扰得人坐立不安。第二天一早，龚亮过去敲邻居的门，问道：你被人抢劫了吗？那人摇头说：不是。龚亮又问：你家里是否出了丧事？为什麽昨天晚上哭得那样悲伤？龚亮再三追问，那人神sE十分凄惨，想说什麽，又露出羞愧的样子，不愿开口。龚亮就耐心劝导说：你如果心里存着忧伤悲愤的事，就尽管说出来；或许碰到心地仁厚的人，可以帮助你免除苦难。要不然，你就是把眼泪流乾了，又流出血来，能有什麽用呢？那人左顾右盼，cH0UcH0U搭搭又哭了一阵，才说：实不相瞒，最近我因为某件事，欠了官家钱，府吏上门来b迫，要是再不还这笔钱，就要拿我治罪。你看看我家中的情况，哪里来的钱呀？我没有办法，只好和妻子商量，把我刚刚成年的nV儿卖给一个商人，谈好价钱二十两。如今nV儿出门的日子马上就到了，nV儿不愿和我们诀别，所以一家人悲伤痛哭。龚亮听了，非常激动，很严厉说道：千万不要把nV儿卖给商人。你想想，商人四处行走，行踪不定，又不讲信义，带着你nV儿到江湖上浪游，一定没有生还的日子。而且，商人容易喜新厌旧，将来你nV儿年老sE衰了，就会被当成下贱的婢nV。我是一个湖南秀才，自幼读圣贤的书，知道礼义道德。不如这样吧，如果你信得过我，就让我收养你nV儿。我敢保证，如果能得到你的nV儿，我一定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nV儿来抚养，这b起把她丢给商人，相差何止万倍！请仔细考虑一下！那人听了这番话，感动得双膝跪下，向龚亮拜谢说：我们初次见面，平生不曾与你有过任何交情，你却给我这麽厚重的恩赐，我即使不得一文钱，也甘愿让nV儿侍奉你。只是，只是我已经收了商人的钱，又立了卖身文书，他要不答应，我怎麽办？龚亮想了一下，说：那容易。你把钱如数还给他，把卖身文书要回来烧掉。他要是不答应，你就说要去官府投诉，商人最怕麻烦，最不愿沾到官府，就会听你的了。龚亮於是拿出相当於二十两的白银给那人还官债，并叮嘱他说：我现在有急事，必须立刻坐船离开澦京，回南方去。三天之後，请你带着nV儿到城外的渡口来，我在那里等。龚亮走了不久，商人上门来接人，邻居照龚亮说的那番话回覆，商人果然默默收下银子，退了当时签的卖身文书。三天之後，夫妻雇一辆车载了nV儿，按约定的渡口地点来找龚亮的船，却早已无影无踪，找邻近船上的人打听，才知道真有一位龚秀才，不过，三天前他就已经开船走了。」

    那天下第一杀手只是静静聆听，既不发问，也不打断，更不催促。

    万刀一续道：「龚亮当上彝州州吏之後，有一天，他和妻子面对面吃饭，妻子用小金钗叉一块r0U，刚要入口，门外有朝廷命官来访，龚亮出去恭迎客人。妻子见状，来不及吃r0U，就把小金钗和r0U放在食器中，起身替客人备茶。等到回来，找不到金钗了。当时一个小丫鬟在旁服侍g活，妻子猜疑是她偷的，小丫鬟始终不认罪，妻子一怒之下，竟失手打Si小丫鬟。一年多後，龚亮的大宅需要整修，於是召来工匠，打扫瓦G0u积垢，忽然有一件东西跌落到石块上，发出清脆金属响声。龚亮拿起一看，竟是从前不见的小金钗，还有一块骨头夹在一起，一起坠落。他仔细推敲，追究原因，终於想通：一定是猫来偷r0U，所以带走了金钗，小丫鬟正巧没看见这情形，导致含冤Si去。」

    天下第一杀手默默听完，转身就走。

    客栈里一片静寂，此时已是三更，只闻虫鸣，八无四人似乎是对於刚刚气氛太过肃杀震撼，人人陷入沉思，无法自已，说不出话，也不知该说什麽话。

    过了良久，四人各自回房。而八无、万刀一与古大力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怎麽天下第一杀手不叫养病nV子说一个冤案，就放过她。」

    翌日清晨，八无醒来，从窗外看去，养病nV子已在楼下，负手而立，望着远方，秀眉微蹙，心事重重。

    八无下楼，问道：「万刀一和古大力都走了？」nV子点头。八无又问：「你身上的病都好了？」nV子嗯的一声，不再言语。八无也不问两人为何匆匆离去，反正他认为缘起则生，缘尽则灭，缘起缘灭，一切随缘。他找到掌柜，yu付房钱和伙食钱，掌柜微微一笑，拱手道：「早有人给了，而且多给很多。」八无当然也不会问是谁付的，反正世间财就是会流通的，今天别人流过来给你，明天你流给别人，无须过问所流者谁，也无须知道流向何方，更不必知道流多少，无相布施，三轮T空，最高境界，此之谓也。

    二人上路，nV子一路无话，脸上还是罩着黑纱。八无却感到身边这位开始说话的nV子b沉默养病时更神秘也更有力量。

    走了半天路，眼前一座寺院，是间古刹，名福严寺。八无站在山门前，若有所思，良久才道：「走了这大半天路，我想你也累了，进去歇会，喝口水。」nV子也不回答，直接进寺。

    这时周围寂静无人，八无看见两间和尚住的禅房，大敞着门窗，房内僧鞋和锡杖一样不缺，枕头被褥放得整整齐齐，可是上面积了厚厚的尘土。又发现佛堂地面上长着毛茸茸的小草，好像有个庞然大物在草上躺过。四面墙上挂了不少野猪，黑熊等野兽被撕裂的肢T，其中有一些是烧拷过剩下的，屋内还有铁锅、铁镬和柴木，说不出的诡谲和怪异。

    nV子走进佛坛，拿起木鱼，轻轻敲了三下。问道：「佛是什麽意思？」八无JiNg神一振，这nV子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总是令他感到惊奇。双手合十，肃然道：「佛是觉悟的意思。」nV子又问道：「佛曾经迷惑过吗？」八无想了一下，道：「不曾迷惑过。」nV子道：「既然不曾迷惑过，还用觉悟什麽？」

    八无语塞，他万万没想到，nV子轻描淡写，随口一问，就把他问倒。八无身为少林寺方丈，为人所敬，为敌所惧，但是如此被当场考倒，生平仅见。他心地光明磊落，毫无罣碍，不但不认为nV子无理，反而更加思考：「佛本是佛，何须别名？是迷是悟，自己可渡。菩提本有，不须用守，烦恼本无，不须用除。」不禁惊叹佩服nV子智慧，想起她先是身受重病，神医治癒，随後江上鳄鱼惊魂，接着茶坊恶霸闹事，再来是天下第一杀手现身，她都若无其事，气定神闲。修行之高，定力之深，实在非一般nV子。脸上虽然还是罩着黑纱，但双眼灵动明澈，闪烁光华，清亮无b，熠熠有神，令人不敢直视。

    忽然门口走进一人，是林天来！

    八无大喜，迎上前去，道：「大人所中之毒可完全除尽了？」林天来道：「已经完全去除了，神医不愧为天下第一高手。」看了nV子一眼，又问道：「这位姑娘的病也好了？」八无道：「正是。」

    林天来转向nV子，问道：「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nV子扯下脸上黑纱，道：「我叫方伊伊。」

    王竹语作品：心中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