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_第九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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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第1/1页)

    淮县这几年变化很大,蕊春路里“盲人按摩”、“足疗洗浴”的广告牌都被撤了,零星几个隐藏在角落中,褪去鲜艳的颜色,变得沉旧。

    曾经的混乱、热闹变为历史,现在和普通街道无异。

    周衣衣在学校很忙,忙社团活动,外出实践…假期即使回来也待不了多久。到了大三,她打电话回来说,有个很好的实习机会,过年就不回来了。

    于是第一次,周怀绛和裴准两个人过年。

    年三十晚上是裴准做饭。他现在初三,个头又往上窜了窜,已经和周怀绛差不多高,进门时需要略微低头。

    五官已经全然长开了,凌厉又俊美,凤眼狭长,眼皮褶皱很浅,显出凉薄傲慢的意味。

    因为长时间的运动,身材很好,肩宽腿长,不经意间露出的肌rou线条优美而有力。

    裴准很认真严谨地准备晚饭,甚至有些吹毛求疵,想要尽善尽美。

    他沉浸在难以言说的喜悦和期待中,直到阿宪忽然打电话过来。接通的瞬间,他嘴角还有没来得及压下去笑意。

    阿宪声线颤抖,在电话里听起来有些失真:“小准…你哥哥受伤了,你能不能,去医院一下。”

    裴准浑身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如坠冰窖。

    在裴准的记忆中,整整八年,周怀绛没受过伤甚至很少生病。他那么强大、不容撼动,伤痛和疾病都敬而远之。

    有一年春秋换季,气温骤然转变,裴准和周衣衣同时得了流行性感冒,发烧发得迷迷瞪瞪,只有周怀绛仍然清清爽爽。

    那时候裴准还和周怀绛同住一个房间,生病让他的状态很糟糕,不仅咳嗽、流鼻涕还时不时冒汗。

    “哥哥,我去睡客厅吧…会传染给你。”

    周怀绛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试体温,两人四目相对,离得很近,裴准得以很清楚地看见对方眼底那抹浅浅的担忧。

    非常柔软的情绪,像是冰山上忽然开出一朵摇曳的小花,轻盈又惹眼。

    他忍不住放缓了呼吸,晕沉的脑袋,好像更加糊涂了。

    周怀绛站起身,随意揉了揉他头顶的发丝,难得用那种哄小孩的语气说:“哥哥不会生病。”

    周怀绛受伤只是意外,本来是阿宪和客人起了冲突,那伙人很多,来势汹汹的,说的话一个比一个难听。

    阿宪初中、高中都是校霸级别的人物,近两年脾气收敛了些,对谁都是一副笑脸的。当下脸一沉,身上那股桀骜的劲儿也出来了。

    他们越说越激动,很快从言语上升成了肢体冲突。阿宪往上折起袖子,轻蔑地觑着眼:“一群傻逼,有本事来!”

    如果是赤手空拳,阿宪一对多也不在话下,但那边一个黄毛不露痕迹掏出了刀。

    阿宪没看见,他正把一个人摁在地上捶。黄毛趁此机会光明正大搞偷袭,举起刀飞快想要刺过去。

    高高扬起的胳膊被人从后有力地截住,不得不动作尴尬地停在半空中,那把闪着寒光的小刀也变得滑稽起来。

    他表情空白地转过头,看见满眼不耐烦的周怀绛。

    周怀绛把他的胳膊硬拽下来,动作利落粗暴,黄毛听见自己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咔”得一声,痛得他呲牙咧嘴。

    手中的小刀落在地上,被周怀绛看也不看地踢远了。

    黄毛哀哀求饶:“哥你先松开我,骨折了好像。”

    周怀绛没放,甚至眼神都没动。

    这个时候,这伙人中,一个从头至尾没参与争执的清瘦男人,默默从地上捡起刀,平静地走到周怀绛身后,像递出去一个苹果一样,将刀刺进周怀绛身体中。

    “不是很严重,没伤到脏器,就是刀口稍微有点深…”

    一个年轻护士在给周怀绛处理伤口,上衣被掀起来,露出一截腰身。

    他的腰又窄又薄,有明显往里收的线条,腹部分布着并不夸张的肌rou,在放松状态下,也能看见漂亮性感的轮廓。

    裴准立在病床边,视线定在周怀绛的右侧腰,神情晦暗。那儿被划开一指长的伤口,皮rou狰狞地往外翻着,血迹斑驳。

    护士给他止血、上药,用棉布和绷带包扎,动作熟练麻利。

    然后立直身体,语速是职业性的很快:“隔三天再来换一次药,之后就可以在家自己弄。”

    离开前她对裴准叮嘱了一些细节和注意事项。

    周怀绛因为失血,嘴唇微微泛白,看起来有些病感的脆弱。

    裴准走过去,蹲在病床边,牵过他的一只手,将额头埋在他的手心,声音发哑:“…吓死我了。”

    周怀绛手指蜷了一下,但没抽开。

    裴准又抬起头,手指指尖在他受伤的位置上轻轻抚过:“痛吗?”

    这个动作没有任何力度,但周怀绛却觉得有些痒,呵止的话在唇舌间碾过,开口却变成了:“不痛。”

    “骗人…”裴准轻念了一句,继而很认真看向他,看了很久,目光简单而虔诚,不含任何杂质和欲念。

    他说:“哥哥,我不想你受伤。”

    接到阿宪电话的那一刻,突生的恐惧感,犹如六岁时在夜里醒来时听到得那声巨雷。

    空白茫然,独自深陷于沼泽般的黑暗中。

    直到看见周怀绛好生生坐在病床上,虽然伤口触目惊心,但望向他的目光与当时别无二致。

    裴准的心跳渐渐平和,甚至生出劫后余生的疲惫感。

    或许生日愿望是灵的,每年都许同一个生日愿望,再高冷的神仙也会眷顾他一眼。

    裴准手摩挲着周怀绛柔软的指尖,然后又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头顶,望着周怀绛:“哥哥,安慰我一下吧,我真的被吓死了。”

    周怀绛手压在他的发丝上,双唇浅浅抿着,是在疑惑和犹豫。直到裴准凑过来,以一个低角度的姿势与他对视,两人距离被拉近,彼此眼中的情绪清晰可见。

    “哥哥…”裴准直直望进他眼中,催他。

    周怀绛忽然福至心灵,手摸了摸他头顶的发丝,顺毛一般,然后有些别扭的、生硬的、用那种哄小孩的语气说:“好了,以后不会受伤了。”

    裴准一瞬不瞬看周怀绛,没有错过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有眼中飞快闪过的难为情。

    他低下头,闷闷的笑声从喉中溢出来。

    “…笑什么?”周怀绛迟疑地问他,耳垂开始有不正常的红。

    裴准摇头,看向周怀绛的眼神温柔眷念,仿佛一捧盈盈的秋水盛在里面。他心中想的是,真可爱,他的哥哥简直全世界最可爱了。

    所有人都喜欢周怀绛是应该的,自己会嫉妒也理所当然。这都很正常。

    他最大的野心其实是对周怀绛的保护欲,占有欲也只是衍生品。

    因为…他喜欢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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