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出身 (第1/2页)

    啪的一声亮响，打得凤别的脸歪向左边。

    青娘尖声道。「他长得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和你父亲一模一样！」

    凤别扭动脖子，缓缓转过脸来。「就算没血缘关系的人只要生活一起久了，都会有点像样。」

    右边脸上清楚地现出五根通红的指痕，在雪白的肌肤显得份外触目惊心，青娘一时怔怔不动，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竟在一时冲动之下动手打了儿子。

    脸颊火辣火辣地痛，凤别脸不改容，连伸手m0一下的意思也没有，倒是一旁的霜序吓得手足无措。

    「大哥??娘??」

    凤别错开视线，敛去一闪而过的怜悯。

    「他不可能是熊绪之子，当年meimei??也不是熊绪的。」他闭上眼又打开，短短几个字，从口中吐出，如有千斤重。

    「你??你??」还未气消，再次听他说出这种不尊重的说话，青娘气得连话也说不完整，举手，涂着丹红的指甲颤危危地指住他。

    在如尖锥似的指甲之下，他轻轻叫了一声。「娘亲??」

    短短两个字，背後藏着的感情份外复杂。

    他想起小时候一些温暖的情景，绣着小J图案的短衫，掰成两份的甜糕，放在额头上为自己印汗的手掌。

    每当回想过去的生活，他都会想起这些小幸福，假装就是全部。

    然而，生活不只有甜美??

    「我记得很清楚，你怀上meimei的日子，正好是熊绪带我见楚景王之後半年，因为你要Si要活要他把你带入皇子府，和他闹得很不愉快，直至你怀上了，那些争执才终於告一段落。」

    nV人的哭闹抱怨，男人的忍让，父母间骤然爆发的推撞与拉扯，外人明目张胆的窥视，回想起那段好像恶梦的日子，他不由自主凝顿，按住闷痛的x口。

    人人都说，他的娘亲是个荡妇??他总是想：不！她不是的，她只是迫不得已的。

    到长大後，他才明白青娘为甚麽要找那些男人，要在熊绪眼皮子底下做出那些事，是报复??因为Ai，更因为恨！

    因Ai成恨，何其荒谬！何其可笑！

    看见他扭曲的表情，青娘好像也想起某些事，白着脸上前几步。

    「闭嘴！几十年前的事谁记得清楚？怀上就怀上嘛！」

    她伸手扯他的手，被他侧身避开。

    他倒退几步，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娘亲，我不是小孩子了，你抓着我哭哭闹闹，我也不会再听你的。」

    青娘简直不可置信，瞪眼道。「我是你娘亲！」

    乞求、羞愤盈然於眼眶，身为人子，凤别心里不知不觉泛起淡淡愧疚，沉默半晌，低声道。

    「娘亲，那些丑事，你真的要我说出来吗？」

    青娘抱着肩弯身，x膛剧烈起，高声道。「说！为甚麽不能说？」

    「我??」凤别才张嘴，忽然，她冲到坑桌前，双手抓起桌上的饭碗向他扔去。

    米饭顿然洒了凤别一身。

    「闭嘴！闭嘴！不准说！我不准你说！」她抓起碟扔出，状如疯妇一般。

    已经十几年没见她撒泼的模样，凤别刹那呆愣，直至碗碟在脚边碎裂，才懂得挡格退避。

    一片迸飞的碎片差一点划过脸颊，他不得不退到茶几後，气急败坏地叫道。「住手！」

    与此同时，外面响起隼二平静无波的声音。

    「国公爷，聂七公子坚持有打骂声。我想应该是他听错，不过我还是得尽责提醒一句，这里是尊兄王府，一会儿有团圆饭，你哪怕破点皮，都会惊动王府上下，更别提你明天还要进g0ng。」

    青娘举起的手蓦然僵y，汤碗飞脱而出，砸中凤别身侧的木柜哐啷碎开。

    汤水飞溅，在左手衣袖上留下点点近似泼墨的迹痕，他终於忍无可忍，单手按着茶几，身子平平飞身越过，右手一掀，将坑桌翻到地上。

    碗箸，杯盘顷刻如大雨倾洒地上。b刚才更大的碎声哗啦传出，外面静默片响，隼二重新提手敲门，问。「国公爷，要我进来吗？」

    凤别怒吼。「滚！所有人都给我滚远点！」

    外面骤然传来惊吓的cH0U气声。

    「小凤儿？」

    凤别心中一惊，旋即察觉自己失态，手按前额，b迫热血上冲的头脑冷静下来。

    「我没有事！七表哥??你在东暖阁等我，可以吗？」

    「好。」聂怀谷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你尽快出来吧，姑母等你呢。」

    片刻後，觉得他应该走远了，凤别才将注意力回到面前。

    「娘亲。」屋里陷入Si寂之中，青娘筋疲力尽地坐在暖坑上，嘴里发出嘶哑的喘气声，霜序站在原地，眼眶通红。

    见他们俩的样子，凤别心里也不好过，恨不得掉头就走，但是今日既然开头了，便索X把话说清楚。

    「meimei出生的时候，我看见了。」

    青娘倒cH0U一口气，仰起脸，搧动睫扇。

    「她的肤sE黝黑，胎毛粗卷，浑然不似平常人。她的样子，我见到，你也瞧见了。」

    眼见她眼瞳浮起一层白雾，凤别将视线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上，强迫自己继续下去。

    「你怀meimei的日子正好是和熊绪关系最差的日子，他留宿不过一次，你是怎麽怀上的？是那些男人。他走之後一两个月，你就开始热衷找男人，其中有个在长秋g0ng行走的二等侍卫，看上去肌肤棕深，好像被太yAn晒得过多似的。他和旁人闲聊时曾提起，他祖上乃是被船商发卖到中原的异族人，天生黑肤卷发，外貌与常人回异。」

    彷佛冥冥中，自有天意。

    青娘彷佛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一个激灵，张开嘴巴。

    凤别眼也不眨地看着她。「meimei断气时，你松一口气，是吗？」

    「胡??」青娘反SX地驳斥，但凤别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我把她葬在g0ng中的四季花丛下，meimei这一生从未张开眼，但至少Si後可以嗅到花香，而不是埋在灶腔里受烈火煎熬。」

    青娘唇瓣开合几次，终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或许是出於羞耻、或是出於愧疚，她捧着脸，转眼哭得撕心裂肺。

    梨花带雨、婉言相求、粗声喝骂、撒泼动粗??久违的把戏一幕一幕演下来，凤别已经完全麻木。

    木无表情地等她哭够了，他才拉过椅子在她正对面坐下，语重心长道。「娘亲，他对不起你，你也对不起他。就当你们互不相欠，放过彼此吧！」

    「不！我们还有你，有你弟弟??」青娘嘶声力歇地叫，连滚带爬扑向小儿子，将他拥入怀中。

    「我的小儿子，小霜序??只要有你在，你爹不会不管我们??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

    似曾相识的情景，犹如走马灯在凤别脑海跑过。

    熊绪虽然自私又自负，但确实没有打算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