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刀向导 (第1/2页)

    詹立枢的手从另一边的桌下伸过来，他已经用餐完毕，慢慢喝杯里剩下的酒，他的右手牵我的左手。

    我们轻车熟路地精神连接，只有我们两人的加密通话。

    詹立枢：多吃点，今晚我们不住在詹家，开车回冬蜂城。

    我：好。是有什么矛盾么？

    詹立枢：詹欢津不在，我是唯一的继承人，在家里休息是给他们定心。现在詹欢津回来了，我要回自己的家。晚饭之后我要去书房，你在书房门口的躺椅上等我好吗？

    我：好。我也有很多数据要处理。

    詹立枢：你会不会觉得我在强迫你？把你强塞进来，又让你忙得团团转。

    我：如果是我二十岁出头，我父母或者上司这么安排我，那肯定不行。因为是你，我才耐心。

    詹立枢：谢了。

    我：你真该看看那些侦察兵在地上乱爬的样子。

    詹立枢：……

    我收起笑意。我们的手松开。詹立枢将空酒杯放回桌上，说要去洗手间。我的左手挪回桌上，对面坐的叶璞朝我微笑示意。一段时间不见，她面部线条更英朗了些，应该是最近执勤的强度太高，让人根本没有皮rou松懈的机会。

    那条名叫克里夫的蛇，从蛇眼到蛇信子，都感觉是在朝向我。他没在和我开玩笑。那是一种极致冷漠的态度。交情这东西，几十年过去，怎么衰变都正常。刚才那蝮蛇攀上我的腿，如果不是我戴上了同步器，压制住了阿波，很有可能阿波会被蝮蛇给叫出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单意宁坐在我身边的意图。

    “我事先声明。我不喜欢杜蓝锡。”单意宁将浓缩咖啡从壶倒进杯中，这么说道。

    詹立枢毫不意外。

    “立枢，难道你很满意杜蓝锡吗？”单意宁问。

    “还行？我们没有什么不合的地方，也没有矛盾。”詹立枢回答。

    “你的意见要是早来半年，也不会把我们搞得这么被动。”詹欢津没有好脸色，他和单意宁甚至两年都不会打一回通讯，这次单意宁唐突来访，甚至没带什么好消息来，詹欢津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哥哥。

    “我对杜堂宇和梅里安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我现在非常后悔，当时和杜堂宇一起把梅里安带出来。如果梅里安还在永生海，那现在帝星发生的任何事，都不会与我们詹家有关……或许什么事都没有了。”

    单意宁站在夜晚的窗边，厚重窗帘层层叠叠地垂下，屋子里现在四个人——叶璞和詹立枢十分相像，詹欢津和单意宁长得基本是毫无关系，他们詹家就是个杂交大家族，分裂的基因让所有詹家人看起来都不像亲戚。

    叶璞作为红杉特种部队的总指挥，今晚她是交换信息的大头，她说：“让我先说。我们部队的技术官和皇家检察院一直在合作追查飞船失事的线索。如果当时杜蓝锡没有去救这艘飞船，那么按照当时的加速度和飞船船体材料，坠毁之后一定会发生爆炸，我们不可能拿到那么多线索。简单来说，我们在数据库找到了‘他们’用作标记的《巨蠕启示》节选——立枢，你知道《巨蠕启示》吧？包括我们星系和邻近几个星系，许多发展中文明都笃信巨大幻蠕的存在，近几百年发展出来了类似福音书的教典。”

    “是信仰巨大幻蠕的恐怖分子做的？”詹立枢思索，“爸爸说皇帝也信仰巨大幻蠕，我以为这个时代大家不会再如此统一、联合地信仰什么神啊怪物啊之类的东西了。现在想想，能派舰队去寻找巨大幻蠕，当时的目的就说不过去。”

    “我只聊最近发生的飞船事件。”叶璞强调道，“现在我说的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我还在寻找证据。我觉得这是帝星政圈的人为了响应皇帝的信仰，自己下的杀手。”

    詹立枢不禁感慨：“这太疯狂了。”

    “这就是为什么她们会取代皇家护卫队。”詹欢津出声，“红杉特种部队最初就是女王的护卫队。如果你母亲的推测没错……我也表达一下我的意见，我觉得她的推测大概率没错，否则女王不会这么快就复出。卡拜什不年轻但也不老，继任皇位才不过三十年，这事如果捅出来，虽然不至于瓦解皇室，但会相当麻烦。”

    “但女王今年应该已经三百八十六岁了吧？她已经相当苍老了，就算用休眠仓，也不好说会不会哪天就走到终点。议会和皇室对下一任皇帝的选择达成共识了吗？”

    “这就是你老爸我在皇宫被关了这么长时间的原因之一了。”詹欢津说，“达不成共识，很多人不能理解女王突然摄政的意图，很多人认为卡拜什没那么糟糕，近期的雪藏只是给他一个教训而已。”

    詹立枢处理着这庞大的信息量，他望向单意宁。单意宁的咖啡见了底，咖啡因活跃了他的大脑，见现在是他开口的场合，他转了转那只假眼，说道：“非常愚蠢。卡拜什的选择非常愚蠢。联盟也在密切关注帝国的动向。联盟和帝国……至少这个星系，我们绝不会允许引入巨大幻蠕，把我们都变成巨大幻蠕的备餐，去随便信仰那什么永生海。如果一开始帝国就要这么选，那不论杜家还是詹家，都没有驻扎帝国的必要。尤其杜家。”

    “大伯，你到底知道多少杜家的事？这里没有别人，杜蓝锡还傻乎乎地在门外替我的士兵制定那些训练计划……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认为有巧合成分，也有杜堂宇和梅里安两个疯子的故意而为之。杜蓝锡现在是唯一能从巨大幻蠕的追杀里逃生的人类，我不知道梅里安究竟对她的小儿子做了什么。”单意宁说，“但我知道杜家对詹家做了什么。”

    我也知道啊。詹立枢想，杜蓝锡这家伙嘴太诚实，把杜蓝银的话全部转述给詹立枢。还有更劲爆的内容吗？

    单意宁放下咖啡杯，伸出双手，比出平行线，“在很多年前，杜家和詹家是绝对的平行线。杜家是疯子流浪汉家族，全星际到处跑，我们都很了解这个背景故事。他们很早就追查到了巨大幻蠕的信息，知道在巨大幻蠕的食物链中，我们人类是处于尴尬位置——越是高维的生物，越符合巨大幻蠕的胃口。但越是高维的生物，越倾向留下意识层面的遗产，而非物质层面。所以当他们被灭族时，更加悄无声息，但一些四维生物以及介于三维和四维的生物会留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