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漂亮的拯救（六） (第1/2页)

    抵达任务地点，七个人守五个实验室出入口，还有两人要进实验室里。直属队长衡量了任务难度，我被任命为小队长，应该守的是问题最大的地方。果然，我进入实验室内。詹立枢看见我进实验室，换一个队员来替换脸庞和体型，跟我一起进实验室。

    “好诡异的室内光，黄腻腻的，像漂了一层脂肪。”詹立枢说，“还没到最高级别警报，哨兵们也还没出战，科学家们都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他们都在实验室里，才派你们来保护。”

    “是很奇怪。如果实验室有危险物需要我们来看顾，至少要留一两个科学家下来协助才是。”我说，“接下来跟紧我，确保我在撤离的时候能随时带上你。”

    “这是你的记忆，你当时难道带人了？”

    “正因为那时没带走任何人，所以一定要带上你。”我说，“如果在这记忆里再添一笔失去你的新故事，我醒来不会好。”

    反过来说，如果我在这段记忆里添上新笔画，将“仅有一人存活”改为“仅有二人存活”，对我来说都是莫大的慰藉。不论是谁被我拯救，最后都是他拯救我。更遑论这人是詹立枢。

    詹立枢调整耳机，二十三岁的他显然对浪漫过敏，眉毛抽了抽便和我分散走开，“先检查一遍，黏糊的事之后再说。”

    我检查着所有桌面的实验器材、化学试剂和仪器。显示屏也一个个确认过去。这是科研舰，绝大部分运算是靠生物计算机来跑，必须用舰上配备的计算机组件，这也方便了我确认异常。我的记忆很难接触到当时当刻从没搜集的信息，当时我只是个兵，不是科学家，没有手贱去碰这些计算机也是怕误cao作，现在想想还不如碰了。只从这些表面的线索找蛛丝马迹真是很困难，我耐着性子，忽然找到一个名字熟悉的工位。

    那个叫做查菈丽的女研究员。那天用监视的眼神看杜蓝钟。

    她的计算机正沉睡，当时我没点开，现在也不可能点开。桌面干干净净，其他研究员桌上至少还有些零食、饮料或闲笔写的纸条。桌角有一小丛绿植，桌底下有一双拖鞋，抽屉打开来没用，不知道里面有啥。我先蹲下来检查这双拖鞋，发现拖鞋干净得离谱。我们在这艘舰船上至少有一个月，研究员在实验室工位穿拖鞋也算常见，只要进实验间不要这么穿就行……观察别人的拖鞋很不雅，但我第一直觉就是这个。

    重新起身，观察桌上的绿植。我这些年在各颗异星穿行，说得好听是在培养做博物学家的素质，换我二十三岁当军人时的知识储备肯定什么都看不出。该说是冥冥中注定吗，现在的我反而能看出些名堂。

    “这种绿植看起来很像杂草，但我肯定见过……”我仔细回忆，好一会后自己接上话，“很多三级星球都有，常常被当做入侵种，牲畜误食之后会降低活动性，一开始人们当做帮忙圈养牲畜的好品种，喂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牲畜的rou质直线下降，听说还有很不好的副作用……但这种入侵种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我记得帝国生物与粮食管理局还没做出反应，这类草就突然消失了。时间很短，最多两年内就销声匿迹了。”

    詹立枢问：“那岂不是很糟糕？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养这种草？”

    我更贴近了观察这草，想不起帝国科学家给它的学名，但想起了当地居民起的外号，“忽灵草”。这明显不是对畜牧用草的称呼。我说：“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人在食用这种草或者使用它的提取物。‘忽灵草’，听上去是不是会作用在精神方面？”

    “她不会是在这里嗑吧？”詹立枢放下他的调查，也走过来。

    我拨开叶片，叶片扁平，手感却很韧，我捏了捏匙形叶片，是直立的单生茎，没有分枝，再往下就是埋在土里的根，我只能观察土壤表面，没法深入拔出这根忽灵草。这株忽灵草有一枚果实，藏在叶与茎的交界处，我伸手去拨弄这枚只有绿豆大小的果实，忽然停住手。

    非常细微的……生物活动的触感。

    像眼珠子，想转不敢转，在藏。

    我拿开手，忽然道：“詹立枢，你到我背后来。”

    詹立枢听我声音严肃，不多说，轻手轻脚挪到我身后。

    我知道在记忆里躲某种东西是很傻的行为，但预感这东西总是不好说。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和詹立枢都后退。其实我刚才那一触碰就早已过界，只是我心存侥幸。我们绕到工位尽头的挡板后，可以看见实验室里两个非常虚浮的影子，“我”和原来的队友，看守得漫不经心，和如今小心翼翼的我与詹立枢形成鲜明对比。

    等了约莫一刻钟，实验室忽然启动换气系统，管道风声簌簌。“我”抬头看向管道，又回头看了黄腻腻灯光下的实验室，那时候只知道防人，不知道防别的东西。“我”一转头回去，桌上忽然跳下一只骨rou枯槁的虫，在诡谲黄光下鬼祟行进，稳稳地沿桌脚爬下，沿着椅子与椅子间的空道横走。

    我试图用精神和詹立枢沟通，一阵剧烈的头痛传来。詹立枢手指戳了戳我的后背，让我不要这么做。我的认知资源不够。

    我在记忆里偷窥一只“我”当初没能发现的拟态虫，形似螳螂却又比螳螂更镂空瘠瘦。不知道我这个哨兵怎么当的。我一时心里口中都非常苦涩。

    拟态虫消失在我视线中，按理说现在应该去追查拟态虫的下落，可我的手却按在了激光枪上。这环境很不祥，谁临走时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