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闹 (第3/4页)

包，角落里我点着的蚊香像是摆设，一点用没有。

    我哥脊背挺得板正，斜着背对着我，正坐在书桌前写题，摇头的老旧风扇吱呀呀地来回转，那摇头晃脑的程度我觉得下一秒它就要散架。

    我盘着腿坐在他床上，无聊至极，无聊到盯着落在我腿上的蚊子看，看它们的肚子一点点变大，最后饱胀得像是怀胎十月的孕妇，拼命煽动翅膀还是跌跌撞撞地飞不起来。

    贪心不足，死有余辜。

    我拔掉它们透明的翅膀，然后捏着它们的脑袋塞进我最讨厌的语文课本里，下次老师问我为什么早读不开口，我就把书拿给他看，说我晕血，读不了。

    我做完这些又抬头看了看我哥，他清瘦的脊背上两片骨头像是蝴蝶的翅根，很漂亮，没有人有这么好看。

    我看得认真，他突然心有灵犀地抬头，透过窗户玻璃里似真似幻的倒影，我看见我哥朝着我笑了下，墨黑色的眼睛闪着光，他又低头继续写题，钢笔与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也低头用指甲给小腿上新鲜的蚊子包画上十字架企图封印麻痒的痛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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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上挂着的钟到整点的时候会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这时，我哥就会叫我去睡觉。

    今天也是，没有例外，我听见他放笔的声音，然后转过身，从板凳上站起来，靠过来揉了揉我的脑袋，由于一晚上都没有说话，他开口时声音还有点哑：“蛮蛮，睡觉了。”

    我也不清楚我当时在想什么，只是仰头望着我哥墨黑色的眼睛，说：“哥，我不睡。”

    我哥听后笑着又重重地揉了把我的头发，在我面前蹲下来看着我的眼睛问我：“那蛮蛮要做什么？”

    我盯着我哥，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又落进他深色的眼眸里，他的眼睛像是浩瀚无垠又星光闪闪的宇宙，深邃，里面应该住了精灵，扑扇着亮晶晶的翅膀，四下飞舞。

    我哥这样的长相，没有人会不喜欢，男生女生，大把的人给他写过情书。

    好半响我才移开眼，莫名其妙觉得有些烦闷，垂头搅着手指头，坐在床边踢晃着腿，随便说了句话：“我不做什么。”

    后来我哥抛下我走了几年，我才后知后觉地咂摸出来，我当时不爽是因为我喜欢我哥，我不想要他收任何人的情书，我想要他只是我一个人的。

    我哥垂眼往下瞥了一眼，摸着我的脑袋站起身走出了房间，没过一会，林轩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瓶花露水，又在我面前蹲下来，喷在我腿上的蚊子包上，用手指指腹打着圈揉开，他的手凉凉的，很舒服。

    “哥，你今天晚上什么时候睡觉？”我眼睛盯着他修得干净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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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哥耐心地给我腿上成群结队的蚊子包抹花露水，听了我的话笑着说：“我们蛮蛮长大了，知道关心哥哥了。”

    我没说话，看着他毛茸茸的发顶，林轩的发丝很软，我有些没大没小地把我哥的顺毛揉成鸡窝，他也不生气，甚至嘴角还是微微往上弯着的。

    一直等我停了手，我哥才抬头说：“现在去睡觉吧，嗯？好不好？”

    我盯着我哥看，越看越觉得他好看，可是一想到白天我同桌跟我说的：“诶，林敛，原来天天站门口等人的帅哥是你哥啊？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偷偷把他联系方式给我呗，到时候你生日我给你送最新款球鞋。”

    我有些不开心，看着我哥这红颜祸水一样的脸，徒然凑近，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直到鼻息间都是他身上好闻的柠檬清香味道，我才开口说：“哥，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我哥愣了一下，轻拍了一下我的背，话语间笑意更深，语气却又是不容置否的肯定：“会。”

    “那哥哥别写作业了，陪我一起睡觉吧，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睡觉了。”

    我应该是开心地过于猖狂，我哥明明都没看见我脸上挂着的狡黠的笑，就轻而易举地识破了我的诡计，抬手捏我的耳垂，开口的时候温热的气息吹在我的耳后脖颈上，有些痒。

    “好。”

    我哥手肘一弯，就勾着我的腿窝把我从床上抱起来，明明我也不轻，我哥就是抱得轻松，走起路来也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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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刷完牙洗完脸，我就缩进我哥的怀里，环抱着他的腰，脑子里全是同桌在我耳边说的“反正你哥以后也要找女朋友”，就怎么也睡不着觉。

    “怎么了？”头顶传来我哥压着的低沉的声音，在漆黑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说来也奇怪，那时候的我像是被我哥精心护在掌心的养着的白月季，这个形容不太准确，我比白月季更难养。

    明明这个家都要分崩离析了，连貌合神离都做不到了，三更半夜的大吵大闹是家常便饭，我哥却硬生生给我造了个童话王国，让我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小王子。我该知足的，我哥他所有的奖学金都用来买我爱吃的零食和喜欢的玩具了，我想，他把他有的所有的东西都给我了。

    可当林轩微凉的指尖碰到我的后颈时，我才知道我就像那只贪心成性的蚊子，吸了多少血都还觉得不够，我想，他所有的都是我的。

    都是我的，包括我哥他这个人都该是我的才好。

    我抬头，在一片漆黑中准确无误地亲到了我哥的嘴唇，凉的，软的，甜的，像果冻一样。

    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咚咚咚的声音盖过了窗外聒噪的虫鸣和不小的风声，我的眼皮在抖，手也抖。

    夏天是最容易心乱的，它的温度太高了。

    林轩的呼吸也停滞了一秒，本轻搭在我后颈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后又松开，他往后挪了些，墨黑色的眼睛很是平静，神色波澜不惊到我甚至觉得刚刚只是我在做梦，过了好半响，他重重地吐了口气才开口，声音沙哑：“乖一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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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眼，鼻尖泛酸，眼泪就从眼眶里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我哭得无厘头，我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服，死死咬着嘴唇都压不住抽泣声。

    我哥看我一哭，也慌了，手忙脚乱地用双手捧着我的脸，用温热的掌心替我擦眼泪，他重重地呼了口气，又很轻很轻地吻在了我的额头上，然后揉捏着我的后颈，把我的脑袋摁进了他的guntang的怀里贴在他的胸膛上，我清晰地听见了我哥的心跳，像鼓点一样一下一下敲着。

    我哥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在我头顶说：“睡吧。哥哥会永远在你身边，永远陪着你。”

    后来我就真的睡着了，那天晚上做了个梦，梦里美丽的童话王国坍塌了，我在一片废墟里跑了好久，天上的太阳从西边升起又从东边落下去，我摔倒了又爬起来，膝盖上手肘上都破了皮，就这样鲜血淋漓又伤痕累累地跑来跑去，在不断寻找着什么，直到精疲力尽，我也没找到。

    直直往后倒的头砸在坚硬冰冷的水泥地板上时，我清醒过来猛地睁开眼，身边的位置应该早已空了许久，冰冰凉凉的，眼角突然滑出一滴眼泪，我心有余悸稀里糊涂地想，还好是梦，不然就真找不到哥哥了。

    我后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