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发泄而已（剧情过渡、doi） (第1/3页)

    文慈恩去到文以佑的住处的时候，被管家告知文以佑亲自出门邀请别的客人，他可以在会客室稍候，也可以去书房看书解闷，文慈恩选择了后者，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他应付了管家就自己坐电梯上了顶楼——书房被安置在顶楼，听文以禛提到过是陆瑜的意思，陆瑜是他的祖母，但不是叔父的母亲。她生前是文学系的教授，除了授课以外基本只在顶楼的书房工作。

    文慈恩打量着四周，周围的布置不是古朴雅致的风格，而是简单利落的现代化风格，他曾在相册里见过陆瑜的照片，那是一个盘着低髻戴着窄方框眼镜的女人，不同于她的书房给人的干净却疏离的印象，她本人看起来是一个温和而平易近人的学者。

    文慈恩坐到办公桌前，桌面的玻璃下是一幅覆盖整个桌面的描绘着湖泊的画，画上的湖盆间盛着浑浊腌臜的积水却托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这是整个房间里唯一的装饰物，与简洁的环境格格不入，但下面“文以禛”的署名又解释了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日期是二十五年前，那时文以禛只有九岁，而这间房间的主人也尚在人世。

    文慈恩这次没有去书柜取书，因为上次来的时候他还不拥有考虑是否要搬进来住的烦恼，还有看书的闲情逸致，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如果他住进来，那文以禛呢？会和他一起回来住吗？从文以禛的精神状态考虑，这里会刺激到他吗？

    文慈恩思索着，还没等他找到什么头绪管家就敲响了门，但她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只是站在门外说：“先生，少爷回来了。”

    “少爷”指的是文以佑，只要文老爷子还没死他就还是文家的“少爷”，除非他像文以禛一样“离家出走”，但就文慈恩对他的了解来看几乎不存在这种可能，否则他就不会在老爷子卧病在床昏迷不醒的时候叫他回来“稳定局势”。

    文老爷年轻时风流浪荡，但直到陆瑜去世、文以禛和他决裂前，不论是情人还是孩子都不往家里带，且此后也只把文以佑接到家里，可如果他现在就撒手人寰，他的私生子女们却保不定会怎么瓜分他的遗产。文以佑当然不介意分给他们一些财产，但却决不允许他们分走股份影响家族或者说他本人对公司的控制。这也是文老爷不愿意认下那么多孩子的原因，他一向只给他们支付抚养费，但他这次病得突然都还没来得及设信托或立遗嘱。

    文慈恩起身下楼，坐在餐桌边的除了文以佑之外，还有文以禛和另一个女人，女人约莫四十岁，身材秀颀，珠圆玉润。

    文慈恩脸色一变，越过他们走向文以禛，双手搭在他肩上环住他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带你回家好吗？”

    女人微微启唇，似是要说话的时候被打断了，正愣愣地看着文慈恩。

    文慈恩见文以禛摇头面色稍缓，文以佑便出来打圆场：“小慈，不用这么紧张，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他虽这么说着，可分明把他们父子摆在了客人的位置上，他自己似乎也觉得不妥，又补充道：“如果你们一家愿意搬回来住那就再好不过了，小慈，”他起身走到文慈恩身边，伸手向着那个女人：“这么久了，也该和mama打个招呼，怎么只顾着爸爸？”

    文慈恩几乎在听到“mama”这个词的瞬间又转头看向文以禛确认他的情况，文以禛只是低着头攥紧了双手。

    “小慈。”女人开口叫了他一声。

    文慈恩没应，只是抬头看向文以佑：“叔父，我想我们需要改天再约时间一起吃饭了。”他伸手去扶文以禛的胳膊：“抱歉，失陪了。”

    文以佑还想出言阻拦，文以禛却先站起来挣开他的手：“我……我可以……自己先回去的。”

    文以佑尴尬地怔了一下，又马上恢复温和的微笑，主动上前揽住文以禛的肩膀安抚他，转头对文慈恩道：“是我考虑不周了，今天不方便的话就改天吧，我让人送你们。”

    文以佑安排了司机，一路送到他们上车，女人也跟着。文慈恩在文以禛上车后就关了车门，压低了声音对文以佑道：“叔父，我承认来见你有贪财的私欲，所以你不用大费周章地打感情牌。”

    文以佑神色一滞，又牵动嘴角笑道：“我是看哥哥见她没什么负面情绪才想安排你们见见面叙叙旧的。”

    文慈恩也回以对方一个笑容，时不时瞟一眼车里的文以禛，又继续沉声道：“我知道，叔父不是存心膈应我和爸爸，偶尔有好心坏事的时候也是正常的。我相信叔父说的对我们没有恶意，但我爸爸状态不稳定，以后还是直接联系我，不要折腾他好了。”

    文以佑松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好，你明白就好，真是善解人意的孩子。”

    然而文慈恩却无意承担这份赞誉，走向女人站在她面前：“至于你……您的出现就已经表示了对我们最大的恶意，如果还有一点作为人的自尊和良知就请您不要再出现了。抱歉，我无意冒犯，只是就事论事。”

    阴影笼罩了女人的脸，文慈恩看不清她的表情，也不在意她的答复，转身再三向文以佑致歉道别后就上了车和文以禛并排坐着。

    “慈恩……”文以禛先打破沉默，不安地去握文慈恩的手，后半句话似乎非常难以启齿。

    “怎么？”文慈恩温声问道，一边用拇指摩挲着他的虎口安抚他。

    “你恨她吗？”

    “……”文慈恩短暂地停顿三秒，回答道：“谈不上恨，不想见她而已。”

    “为什么？”

    “不是每个子女的都会思念母亲的，你明白吗？”文慈恩试着和他解释，文以禛这样问他并不意外，反而坐实了文以禛是为了自己才愿意来这里的猜想。

    “……是因为我吗？”文以禛犹豫着说，“我不介意的，如果你想见她或者希望我们一起生活的话……”

    “爸，”文慈恩打断他的话，“我不喜欢她，不完全是因为你，我和她是血缘上的母子关系不假，但她并没有完全尽到做母亲的义务，所以我也不认为自己需要完全承担作为儿子的责任。”

    “可我也没有……我什么都做不好……我……”他越说越急却越说越轻，文慈恩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文慈恩让司机靠边停车，解了安全带凑到他身边抱住他，轻拍他的后背低声安抚：“因为我爱你，这是最重要的原因，所以你不用觉得焦虑。而且你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我，所以我也不会那么对你，不要怕……”

    等确认他情绪稳定了文慈恩才又让司机启程，到楼道口时他和司机道谢后便带着文以禛上楼，又问他：“饿了吧？有没有想吃什么？”

    文以禛点点头，却说不出想吃什么，文慈恩按他的口味点了外卖。

    文慈恩象征性动两下筷子就找借口回了房间，他倒在床上看着透过玻璃印在天花板上的路灯光出神。其实他和生母也不过五六年未见，倒不至于就忘了她，只不过她当年消失的节点于他而言如同一场毫无预兆的秋雨，虽算不上彻骨的寒冷，但也足够让他患上一阵重感冒。

    那个时候文以禛终于挥霍完了十六岁时从文家带出来的财产，只剩房子是陆瑜的遗物，是她结婚前的个人居所，用文以禛的话来说，这里的每一处都是最纯粹的陆瑜的象征，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变卖母亲的遗物。

    但时间不会停滞，生活需要的花销也不会凭空消失，文以禛终于决定放下身段去找工作。他先前并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需要工作，只是他没有想到他曾经引